第 54 章

 搖頭,也跟著低聲說:“不用。只是有點癢,還不疼。”

 “完全毒發呢,疼?”

 溫禾安“唔”了聲,見他開始問問題,也都很配合地回答:“嗯。”

 陸嶼然頓了下:“很疼?”

 溫禾安點了點頭,齒關微啟,聲音輕輕的:“很疼。”

 他們離得實在近,近得陸嶼然能清楚看到她每一根睫毛的顫動,每一次眼神的變幻。她話說得誠實,問什麼就答什麼,可這並不代表她將軟肋和盤托出就是認命的交付生死了,她只是,在給你一個知道真相的機會。

 你如何做,會決定她接下來的做法與態度。

 相安無事,還是刀戈相向。

 偏偏她語氣又無辜又柔軟,像不諳世事的抱怨,那種格外討人疼的抱怨。

 陸嶼然看著她漂亮的眼睛,知道她就是故意的。

 她故意在這個時候揭下面具,讓他猛的清醒,想看他知難而退,明白這究竟是個怎麼樣天大的麻煩,從此將不該有的心思都生生挖空,生氣,難以啟齒的較勁,吃醋,再沒有立場。或者,叫他忘卻生氣,泯滅所有情緒,改為……心疼她。

 也確實,效果顯著。

 陸嶼然閉了下眼,問她:“怎麼弄的?”

 在決定將這事告訴他的時候,溫禾安就想過自己該如何說,可這事實在無解,到了這一步,只得實說:“還是我那日和你說的事。被溫流光擄走之後,毒發不斷,但那些毒在我破入八境之後,就沒有再發過,出現的成了這個。”

 “你看到了。”她釋然地攏了攏袖邊,直起身子,說:“我臉上頂著這個,不敢聲張,十幾年間遍尋名醫,也診不出個所以然,最後實在沒有辦法,病急亂投醫,想找巫醫……才有了巫山的事。”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除了毒,我想不到別的可能,可世上為什麼有這種毒。”

 溫禾安抿了下唇,這時才觸及到真正該說的,一定要說的話,她抬眼再次與陸嶼然對視,一字一句說得很是鄭重:“它出現的時候會有灼燒之感,有時候受傷,兼之發作得厲害,會出現神志不太清醒的狀況,與那日夜裡一樣。但除了這個,我沒有別的妖化之相,我不會無故失控傷人,不會莫名要殺人,更沒有吞噬的慾望。”

 她想說,她和千年前妖化,最終被封在溺海,妖骸山脈的那些人不一樣。

 然而信與不信,還是要看陸嶼然自己。

 她能說的,能做的,只有這些。

 溫禾安眼中澄淨清明,如被泉水沁過,她先盯著地面,看春草的虛影次次被結界之力無情碾碎,再抬頭看陸嶼然,身後長髮被五彩繩虛虛攏著,顯得分外寧靜清和:“不提我與天都,王庭的糾葛恩怨,單論我臉上這道疤,它太麻煩了。”

 事到如今,她能看出點陸嶼然的態度。

 他沒立刻出手,沒擺審問的姿態,證明他沒想撕破臉皮,如果合作能存續,那剩下的,就是他這些天的失態,氣憤,那些可能不該存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