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飾的訣別 作品

第七十一章:麥田怪客1

紅色,但不完全是紅色,我仍能透過紅色看清周遭的一些事物。除了頭痛以外,我只覺得自己的眼睛不太舒服,我的眼眶裡流出了許多血,它們是止不住的,比我曾經流過的淚水還多,即便我仰起頭,它們也依舊在流淌,奪眶而出,順著我的臉頰流到下巴與脖頸,淌落進胸前,這使我感覺身上很黏膩,我相當討厭這種黏膩感。空氣中也隨之瀰漫出一股子帶血腥的鐵鏽味,而那些營營叫喚的貪婪蒼蠅與嗜血的惡臭牛虻,似乎是遠遠的便嗅到了這股令它們感到誘惑的氣味,便紛擁著從車窗外湧入,落得哪裡都是,擋也擋不住。

這些惱人的飛蟲,有的攀附在我臉上,不怕死的貼著血痕營營的吮著,有些暫未能尋找到傷口,便落到我頭頂,在髮間來回爬,這令我感到瘙癢,還有一群在頭頂上方飛旋,似仍在尋找落腳的地方,我的耳畔盡是嗡嗡的叫吟聲,那些嗡鳴之聲與鮮血聯繫在一塊,奏成了一種迷亂詭異的血腥樂章,此刻傳進我耳朵,便彷彿是某種可怕的低語。

我想要抵抗,捏死它們,驅散它們,趕走它們,我想讓它們知道我可不是一具任由它們取食的無用屍體,但現在我什麼也做不了。

我仰著頭,一隻手捂住胸口,另一隻手扒著車窗,緩慢的呼吸,儘量使自己心跳平穩。可血液依舊在流淌,根本沒有半點要停下的意思,我越發感到頭昏腦漲,視線也變得越發的模糊,甚至就連鼻子裡也漸漸有了那種十分不妙的溫熱感。

很快,鼻腔中果然也開始了流血,這使得我感到難以呼吸,手指也跟著止不住的顫抖,我便大口大口喘氣,強行壓制住腦袋裡不斷侵襲而來的一種可怕的睏乏。在一旁的湯米看著我這副模樣,整個人顯得很慌亂,他顯然不懂得如何處理這種狀況。他最開始先是胡亂的揮手為我驅趕蒼蠅,緊接著從上衣撕下布條為我手忙腳亂的擦拭臉上的血跡,卻把鮮血擦的哪裡都是,令我整張臉都被血跡塗抹的滿是血汙,他一邊說著西蒙你不會有事,一邊唸叨著怎麼會這樣,你明明剛才好好的,真是活見鬼。諸如此類的話。

鮮血根本止不住,不住的往外淌著,似決堤的洪流,湯米在那忙活半天,也只是徒勞的把鮮血弄的哪裡都是,他破口大罵的高喊著醫生,試圖找來幾人對我進行急救,可這裡是鄉下,幾公里才能見到三兩個農夫,又哪裡會有什麼醫生。

相比起他的慌亂,我倒顯得要平靜許多,只是鼻腔倒灌的鮮血令我有些喘不過氣,我不得不吞嚥下自己帶有鹹味的血,接著強打起精神的大口大口呼吸。這一刻我在極力的思考,我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事實上,在我心中其實早已有了答案,即便我不願相信自己此時大難臨頭,我也將不得不承認高博萊向我拋灑的那瓶藥劑,的確具有與某種可怕詛咒同等的邪惡力量。以往我認為沒什麼麻煩能難倒我,直至現在,我才發覺自己面對這未知的病痛,竟是如此的無可奈何,彷彿就只能任由蒼蠅在我臉上吮,任由鮮血往外流,任其宰割,眼睜睜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