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飾的訣別 作品

第九十九章:斬草除根6

是的,我啞口無言,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我陷入沉思,想到了關於湯米的種種,曾經的我從未將他放在眼裡,那時我一直認為他是個愚蠢的傢伙,一個可有可無的傢伙。我想,或許我還不夠了解湯米,或者說遠遠不夠,我不知道他都經歷了什麼,但我能看出在他隨心所欲的外表下,掩藏著一個極度自卑的靈魂,他從未得到任何人的認可,我和他相比起來幾乎是兩個極端,大約他所夢寐以求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像我一樣備受矚目與眾人的青睞,但他渴望著,卻從來不曾擁有。

他需要證明自己,所以他諂媚,討好他人已然成為一種習慣,他的無私付出忙前忙後,也只是為了換來別人的一句稱讚,他活得太卑微了,這很可悲。

沉默,我沉默了好一陣子,我的影子隨著曳動的火光在牆上起伏,在這期間,我想到了許多用於安慰的話,但那些話最終都被我一一摒棄,我本想苦口婆心的勸說湯米不必活得如此卑微,告訴他不需要討好任何人,告訴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閃光點,諸如此類的話。

通常情況下,這的確是勸導的最好方式,但我不敢保證他都能聽得進去。正如他說的,他不是傻瓜,這些規勸的話,他大概也早已在心裡對自己說過了千遍萬遍,但他需要的始終是來自他人的肯定,而不是幾句不痛不癢的近似風涼話的安慰。

我意識到自己根本沒資格站在制高點安慰他,那樣對他來說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羞辱。

我試圖組織自己的語言,換一種措辭,湯米在等待我的答覆,但似乎他已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或者說,他似乎正為自己剛才說出的話感到羞愧,因為那是他的心裡話,他在無意間暴露了自己的自卑,所以他會覺得羞愧。

湯米站起來,鬆了鬆衣領,隨後裝作無事發生的對我說:“西蒙,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我想我有點吃得太撐了,也喝醉了。”

也許現在向他道聲晚安是最輕鬆愉快的選擇,但那太過敷衍,我要的是解決問題,而非搪塞敷衍過去,我需要他打破自己的心魔,所以,在他準備離開前,我叫住了他。

我笑著說湯米,你還記得嗎?

他滿臉無辜的說,記得什麼?

我想了一下子,裝作不太在意的道:“噢,抱歉,那實在太久遠了,我想你大概早已經忘了。”

湯米說:“是關於我的?”

我肯定的道:“當然。”

湯米沒好氣的說:“你大概又想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既然是關於我的,那麼多半是我以前做過的某件蠢事,如果你想借此取樂的話,那就笑去吧,我根本不在乎!”

湯米嘴上說不在乎,臉上的表情卻已出賣了他,他漲紅了一張臉,像是極力的壓抑著什麼。

“不,那不是一件蠢事。”我收斂笑容,嚴肅的說:“湯米,你還記得羅琳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