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飾的訣別 作品

第一百一十六章:拜澤庭院之影13

我看過的教典不多,《日月福音》恰是其中之一,我記住的段落也不多,但第三章的第十二節,我又恰巧記得。即便沒人真正能理解這段話的含義,關於天上地下,關於昇天,關於在天的人子什麼的,這段話聽上去似乎有點難懂,彷彿在構建一個關於天堂的概念。

但教典總是如此,滿篇都是些難以理解,似懂非懂的話,讀起來甚至還有點語句不通順之嫌,可往往就是這樣的書籍被人們奉為經典。

誦讀這樣的書籍或經文,是要慷慨激昂的,而非像倫多那樣唯唯諾諾的膽怯的唸叨,它需要一種氣勢,甚至是一種莊重的神性,這樣才能體現出它文字間蘊含的力量。

湯米和倫多在聽完我背誦這段文字後,他們臉上呈現出了一種相同的神情,那是一種驚奇和訝異,他們似乎都沒料到我能背下《日月福音》,但我說過,這只是碰巧,倫多激發了我的記憶,令我想到了關於《日月福音》的一些回憶,以及那段沉迷其中的日子。

在同齡人還陶醉於幻想小說或童話故事情節中的時候,我已手捧《日月福音》像個傳教士那般四處走動了,那會我說大不大,說小倒也不小,那會正是我建立自我觀念的時候,當時從書架高層發現的那本《日月福音》,無疑被我奉為了真理之書,那些莊嚴且神秘的段落,時常被我掛在嘴邊。這反倒令我被大人們嘲笑,因為它通常被認為是一部大人和老人才會去看的無趣之書,但當時的我對他們而言,仍是個半大的孩子,因此他們覺得一個孩子整天手捧教典的模樣是有趣且可笑的,尤其當我無比嚴肅的讓他們噤聲,並嚴肅的向他們宣讀書中內容時,他們的笑聲非但沒有要收斂的意思,反倒演變成了鬨堂大笑。

這不可笑,是的,這不可笑,哪怕以我現在的眼光去看待那時的我,都不會覺得那是可笑的一件事,但不可否認,我險些早早地便成為一名忠實的信徒,但我最終止步在了選擇新月派還是落日派的分支上,新月派在左邊,落日派在右邊,而我既不想往左,也不願往右,我厭惡左邊的優柔寡斷,也反感右邊的偏激放縱,我想象著中間應該會有條更正確的路,但那條路被封堵了,新月與舊日堵住了那條路,於是那條路不復存在,我也就沒能在信教的道路上走得更遠。

最後,那本《日月福音》被我重新放回到了書架,但我記不清那是第幾年的第幾個月份了,只記得當時我已對什麼都索然無味,我不再相信書上說的人在死後靈魂能迎來轉世,也不再相信昇天之說,我開始篤信一些更現實的東西,哪怕它們沒有感情,沒有生命,總是冰冷。

我捧著《日月福音》宣揚良善的時候,大人們覺得我幼稚,但當我拿起槍,他們的表情便變得嚴肅,他們再也不敢小瞧我,並學會尊重我,他們終於意識到我是個男子漢,不再是一個可以被輕視的小鬼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