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大雪,一起留宿
日暮西斜。
村裡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太陽快落山後，原先在田裡勞動的農民和知青都三三兩兩地往回趕。
家家戶戶的房子冒出炊煙，空氣中瀰漫著煙火的味道。
天氣漸漸冷下來，空中飄下來紛紛揚揚的雪花。
“下雪啦！”
“今年冬天可冷得呦。”
“快快，趕緊回家把在外邊曬的稻穀和鹹白菜收起來……”
蘇市這邊靠近南北交界線，每年冬天都會下雪，村民們已經習以為常。
有些從外地過來的知青表情一下就裂開了。
“怎麼還突然下雪了？”“我還沒讓我爸把厚棉被給我寄過來，這不得被活活冷死。”
“我們這兒知青會給分配碳量嗎？”有人一臉期盼地去問大隊長。
“去去去，這年頭誰家燒得起碳。”大隊長臭著臉將人打發了回去。
這些新來的知青只得垂頭喪氣地回到村裡分配的宿舍草屋。
寧夢菲和秦子默等人是屬於家庭條件比較好的，自己獨立開伙做飯。
有人說起下雪的事，前兩年就來插隊的老知青當即大吐苦水：“我跟你們講，這許家村的冬天可變態了。它在山裡，每年冬天下雪又溼又冷……我是東北過來的，我都受不了。去年夜裡，我們好幾個男的一起抱著圍爐取暖才熬過去的。”
新知青們聞言頓時大驚。
另一邊，陸星劍也是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告訴許詩霜：“我們必須儘快離開，要過夜的話，許家村沒有住人的地方。”
許詩霜也有點急，這許樂樂的事還沒處理好呢。
許春花見外面下雪了，當即得意起來，雙手叉腰道：“咱們現在要是商量好了，今晚也不是不能收留你們一夜。”
許詩霜：“你把戶口本和樂樂交給我，我馬上給你五百塊錢。”
“你身上有這麼多錢？”許春花狐疑地打量她。
許詩霜一頓。她還真沒帶五百塊在身上。誰出門會帶那麼多錢啊？大部分都被她放在了家裡。
“我回頭取了給你匯過來。”她道。
“那可不行。你要是帶著人跑了不回來怎麼辦？你可以帶人走，但戶口本還得存我這裡”許春花雙手抱胸，道：“你們城裡人就是會欺負鄉下人，連公安同志都幫你顛倒黑白。樂樂明明就在你們家，你上回硬說不在。”
陸星劍低聲道：“我有錢，等明天可以去郵局取了給她。”
許詩霜聞言抬起頭看向許春花道：“聽見沒，我男人部隊就駐紮在蘇市，他有錢，我們明天去縣城取了拿給你，你可以把樂樂和戶口本交給我們不？不行就算了，我是看樂樂手腳勤快做飯好吃，也是可憐才這麼照顧她。折騰來折騰去的，都夠我們另外再請一個保姆了。”
許春花聽她這麼說心裡也有點方。
五百塊，確實不少了，比那個鰥夫給的彩禮還高了兩倍多。要是許詩霜真不要許樂樂了，她感覺虧得慌。
“行行行，那就五百塊吧。”她道。
見達成交易，許詩霜鬆了口氣。
“那你讓我們先見樂樂一面，她在哪裡？”
許春花指了指房子的門，“她在屋裡頭。哎這都下雪了，你們不趕緊去縣裡就晚嘞！要不我這裡收拾出一間空房給你們住。”
她半截身體還擋在門口，話裡話外，是不想讓他們進去看的意思。
許詩霜擔心她趁這個工夫其實是又把許樂樂給賣了，忙給陸星劍使了個眼色。
陸星劍也很默契地上前把門一推開。
許春花這回沒有阻攔。
一旁的許紅兵卻面色一僵，神情略有些緊張。
屋裡很破，就放著一些桌椅，牆上貼著泛黃的掛曆。
一共有三間房，許詩霜一一推開，發現其中兩間是臥室，另一間是柴房，就邊角落上貼著放了一張小床。
而許樂樂就手腳被繩子綁起來，嘴裡堵著毛巾，一臉淚水地看著他們。
看到這一幕，陸星劍面色難看。
“樂樂！”許詩霜都驚了，旋即心疼地上前趕緊把她嘴裡的毛巾取下。
“繩子我解不開，陸星劍，你幫個忙。”她回頭看他。
陸星劍上前半跪在地上，很輕鬆就將麻繩解開。
許樂樂看到他們眼淚流的更兇了，“詩霜姐……”
她一邊哽咽著邊道：“你們別管我了，自己先走吧。”
“沒事，都解決了，現在外面下雪了，我們明天來接你。”許詩霜安慰了她幾句，又抱了抱她。
陸星劍大步流星走出門，視線環繞一圈，對著這一家人放狠話道：“你們要是再敢把許樂樂綁起來，我下次就把你們吊起來！”
他一身軍裝，身材高大，氣勢威嚴，看著就嚇人。
許紅兵唯唯諾諾地低下了頭。
“不會了，肯定不會了。”這可是軍爺加財神爺，許春花忙賠著笑。
“你們給許樂樂弄點吃的，再倒一碗清水來。”
在許詩霜的堅持下，許春花不得不貢獻出家裡唯二的兩個雞蛋和幾個紅.薯。
她心疼得要死，但許詩霜一直在旁監督她，只盯著食物進了許樂樂的嘴裡才放心。
這樣一番折騰，等許詩霜和陸星劍再出來時，外面雪都下得更大了。
村長早就走了。他們面面相覷。
陸星劍想了想道：“去找牛大爺吧，看看能不能借個牛車。”
“那可不成。”一旁的馮向東插嘴道：“咱村裡到縣裡就算坐牛車也要三個多小時，而且下雪天路滑不好走很危險，你們要不今天還是在我家湊活一晚。”
陸星劍看向許詩霜，“你想留在這還是怎麼樣？”
許詩霜可不想再跟這一家人牽扯到一塊了，忙道：“我們再去牛叔和村長家問問吧。”
陸星劍：“行。”
他們頂著風雪在村裡奔走了一趟，只是情況並不理想。
牛叔死活不借，他可寶貝家裡這頭牛了。
“去去去，外面下雪呢，一會夜裡雪下大了，大雪封山，我咋回來？”
村裡只有牛叔家養著這麼一頭珍貴的老黃牛，還是全大隊的公共財產。
意識到看來是無法出去了，只能在許家村留宿一晚。
許詩霜和陸星劍又去找村長。
許詩霜表明來意，自己願意出錢，問村長能否收留他們一晚。
但村長家倒是沒有空房。
“春花家收拾一下應該能騰出一間吧，你咋不住他們那兒？你跟他們還有親戚關係呢。”村長道。
許詩霜對此沒解釋，只含糊道：“不方便。您看看有沒有別的住所，給我們介紹一下？”
村長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和陸星劍，道：“村裡打穀倉庫後面倒是有間空屋，我一會去找大隊長商量一下，不過要讓你們過夜，有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