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規路（二）

“那現代的人類應該已經完了吧，我們已經沒有了夢想。或者說，沒有飢餓，沒有寒冷，沒有戰爭的社會，已經實現了。現代的人，窮盡一生想要的東西，是財富，美色，權勢。

總之，這個社會，已經沒有人願意去為了它的明天去犧牲，更不像從前，一個人就能改變這個世界。

如今這個社會的人，幾乎在全部人眼中，都足夠好，不需要前進也不需要夢想。

所謂的不滿，所謂的追求，不過是在這個體系之中，不滿自己的待遇不夠，爭奪個人在社會中佔據的份額。”

所以，所有人的人都不值得相信。

這是九空家歷代繼承者的必須銘記的話。

“對於現在這個世界的描述，倒也不錯。”

田中空笑了，難得，有一個懂得一點這方面的人可以交流彼此的看法和思想。

“可為什麼要改變這個穩定的社會體系？”

“不改變本質，永遠是在做無用功。”

“不，人類社會的本質，就是在不斷的嘗試中積累，只要前進，所有走過的路都不是無用功。”

“可笑，你的空話還有多少？”

田中空摸了摸嘴角，試圖把笑意收斂些。

“那我們話歸正題，九空小姐剛剛說到隔壁已經看不到前路了對吧。”

“哦，你這個說法，就是他們有咯？”

“當然，並且，他們早就已經有人提到了，天下大同，社會主義的理想狀態之一。”

九空聖子好看的眉因疑惑與不滿倒豎起，讓看誰都一樣的田中空，終於感覺到了她與佐佐木希的不同，一個擁有完全自我人格的人與世事未深的小女孩的不同。

不知道，希長大以後，會不會也像這樣。

“九空小姐可曾聽過一句話，楊子為我，拔一毛利天下而不為。”

九空聖子的眉頭皺得更緊，“一毛不拔，這在他們的文化中，不是一個好詞吧。”

田中空笑了笑，“當然，但這不妨礙它在我眼裡的光亮之處。”

說的興起，田中空乾脆站了起來，直接將故鄉的風貌描述出。

“所謂大同社會的風貌之一，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也。

那樣的世界，無論回報有多大，人不會因為自身的利益，去損害任何一絲社會的總體利益。

自然，社會也不會為了總體利益，去損害一絲個人的利益。

如此一來，任何人都不會覺得奇怪，一毛不拔而利天下，為什麼不為。

因為本就應當如此。

九空小姐你說，社會要進步就必須要奉獻，為何要奉獻？這個世界缺了我就會滅亡嘛？同樣的道理，我為何要他人供養，我缺了他人的幫助就會餓死嘛？

如果這樣在當前的社會是錯的，那錯的不是人，毫無疑問是這個世界依舊不夠完美。

假如一個世界，人人都能自強，都能夠憑藉自己的能力，獲得應當收取的利益，保障自己想要的東西。那麼，任何社會分配製度上的不公又有何用。

任何一個有骨氣，有志氣的健全社會人都應該會喜歡這個世界吧。大概，只有想要利益不願付出的人不想看到這樣的世界到來。”

“不可能的，那樣的世界，怎麼可能？”

思想，總是先於語言的表達。九空聖子自語著，她聽懂了，但又因為完全超出世界觀而感覺迷茫。

就像在數學課上學習的學生，感覺老師說的有道理，但不理解有道理在哪裡？

“當然，這樣的世界，需要足夠的社會生產力與總體的道德水平提升。”

田中空解釋爽了，高高興興的坐下，暢快的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說來說去，還不都是空中樓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