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遺一丁 作品

第9章 攜玉虹風吹東客

 “多謝!”虢玩在馬上深致一禮。

 “何謝之有,以己度人,南下之路難道就是通途?咱們且先會一會這路人馬,看看他們的成色。”所謂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宗放這份豪氣便是江湖巨擘的本色。

 “元方,由你帶路,聽你指揮,事不宜遲,咱們即刻出發。”宗放一調馬頭,對後人喝道,“換了乘馬,就在馬背上進食,全體跟進,不可拖延。”

 後面跟上眾人正藉著這點兒功夫,伺候馬匹用料,聽到命令,包括六郎這個孩童都以最快速度,收拾了馬匹,轉乘馱馬東進,一路上讓乘馬恢復馬力。

 沿著山間小徑呈單人縱隊一路奔馳七八里地,虢玩又發現刺奸留下的標記,路上也發現刺奸刻意留下的行跡,看著彼此逐漸接近的痕跡,說明兩方已經劍拔弩張快到了接戰的地步。

 “從奔跑步距來看,賊人所乘馬應是東丹紫驥,到此時才開始全力騰空奔跑,照此速度,最多三里外就會降速,否則馬匹後繼乏力。”一名雲僕,縱馬一圈折回,根據馬跡得出結論。

 之前殿後的歸雲已經變作斥候帶著數人走在前面,此時隻身從南面折返。

 “往前一里地,仍看不到人影,但是已經能嗅到血腥氣和異香,沿途必然有過打鬥,我帶人再往前探查。”

 東朝人好傅粉,南朝人喜添香,但是行走江湖必不會作此暴露行跡之事,只能說刺奸已經來不及在佈置標記,只能留下這種能長時間保留的奇香告知後路,這乃是無奈之舉,若是後援不濟,只怕凶多吉少。

 “此香為刺奸不得已方能使用,此香若是無風無雨,兩炷香後方才開始消散。這香氣尚能清晰分辨,我們應離他們不遠了!只是此香一出,那已是山窮水盡的無奈之舉了!”虢玩大致判斷,刺奸應是被賊人算計了,賊人若是一開始就人數眾多,他們不可能全員追趕,而是指派好手尾隨盯緊了,另遣人向嘲風彙報以求萬全。而到了此處,留此痕跡,必然發現敵人埋伏。但刺奸已無退路,否則早已想辦法突圍返回。

 刺奸常年潛伏敵後、傳遞情報,往往是以少勝多的局面,一整隊刺奸面對再多再強的敵人,也至少能保證有人脫身,絕不至於全軍覆滅。

 “換馬,披甲,列陣而進!”宗放下令,乘馬沒了負重,馬力已經逐漸恢復,眾人下了馱馬,再一次換了馬匹,只是從行囊中取了鎧甲、兵刃,披掛整齊。大肇國法民間不得私藏鎧甲,諸軍無軍令不得著鐵鎧具裝。即便是登雲閣之人,也最多作廂軍打扮,此時也只是半身皮甲,前後心綴了護心鏡,將木質身份信牌掛在腰袢上,十餘人呈楔形列陣,作鋒芒者持刀盾,兩牙持骨朵、錘鐧,居中皆握硬弓,虢玩、柳晏杖長劍,宗放取了長殳,六郎緊緊跟在三郎身後,兄弟兩人也是硬弓在手,身旁柳二郎也取了一把短臂勁弩在手。

 三個少年初臨戰爭除了些許緊張慌亂,竟皆隱隱有興奮之感。尤其是這六郎,宗放並未將他留下照看馱馬,宗家子弟遇險只能向前,豈能甘居人後?若是今日以他年幼留在後面,只怕這個孩子此生面對危險都難免有逃避的念頭!

 “進!”宗放見虢玩此時已是心焦如焚,估摸著此隊刺奸必有與其牽連甚密之人,畢竟刺奸本就是刀口上舔血度日,生死早已是家常便飯。即便是自己下屬,以虢玩此等資深作暗諜之人,也斷不會急迫到亂了心神,舉足失措的地步!

 於是一聲令下,眾人飛馳開來,只留一二人驅趕馱馬緊隨其後。

 再往前已經看到有人馬陸續斃倒於途,虢玩眼力極好,草草掠過屍首,並未發現其中有刺奸之人。

 越過山崗而下,緩坡之下,溪流之際,便看到三四十人圍成一團,將中央一眾人緊緊圍住。外圍機智的已經發現宗放眾人馳騁而來。被圍著的正是刺奸眾人,看見敵人騷動,已經吹動鐵哨示意,對他們而言只要來者不是敵人同黨,一切就有轉機。虢玩長劍斜向上指,身旁雲僕吹動法螺,諸人齊齊提升馬速。於是,眾人皆驅馬襲步而來,持弓之人已經搭弓引箭,徐徐拋射而出。

 黃驃馬四足騰空,如飛黃凌日、流星破空,不過一箭之地,須臾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