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遺一丁 作品

第16章 雲程路遠登蓬瀛

 宗放其實不以為意,成為登雲閣閣老只是全恩師之義,盡臣子之忠,兒孫輩若能走文武正途,宗放何樂不為?而這禪雲作為清虛宗祖庭所看重的弟子,也確實頗為幹練,宗放也著意培養,因此此行也特意帶在身邊。

 蘆頌莫看是個儒生,但宗放門下講究紙上得來終覺淺,凡事皆攜子弟親力為之,因此駕車的本事也頗為嫻熟。五個青年男女騎著馬緊隨其後,三個男子一路有說有笑,只有那少女和童子氣鼓鼓的跟著。若是路人看見,也只會以為這乃是豪富之家出外省親探友而已。

 看著三郎與風鳴談笑風生,少女生了好大悶氣,本想借騎馬機會,與風鳴能說上話,卻被三郎屢屢作梗,他倒是與風鳴討教起武藝來,兩個人都是不苟言笑的模樣,這麼一來一去的如學齋裡夫子一樣的對話,有什麼好聊?三娘忿忿,六郎也在一旁不爽,三哥將自己的隨身食袋掏了乾淨,不讓他在馬上就食,說是怕他生了腸癰之疾。不讓吃就不讓吃,可你掏走卻塞到風師兄的口袋裡是作甚?六郎也是要臉的,豈能從師兄手裡搶食。只有柳二郎,這一路的笑聲幾乎是他一人所發,離開父親身邊,仿若是魚入大海,分外逍遙,似乎並不擔心老父親的回程如何。

 不多時,前面引路的已經換做了宗放,虢玩緊緊跟隨,輜車仍以蘆頌為先。一行人已經離開西去的主路,而是在一條不甚顯著的岔道,轉而南下,在峰林間穿梭,於陡峭顛簸間緩緩而進。順著山勢眾人一路向下徐行,慢慢的前方已經沒了道路,即便是輕便結實的輜車於這小路上行進也頗為艱難。

 虢玩等人實在不解既然是趕時間,又是走山間小路,為何用馬車?單人匹馬豈不更是順當?只是看宗放、蘆頌等成竹在胸,便也不好出言相詢。

 走著走著,順著山坡穿過竹林,一條清溪便攔在面前,這清溪從另一側山峰叢巒間湧來,寬闊雖然不過兩三丈,但其向下湧去的勢頭卻極為有力。

 眾人駐馬停車,虢玩即便是相信宗放已經做了萬全準備,此刻也是摸不著頭腦,向清溪下游望去,清晰可見的是山巒疊嶂、奇峰險峻,以道家觀測形勝的法門,橫渡清溪也是並無好路可走,而清溪雖可行舟,然而溪流崎峻,絕非是漕運之途,流速急快,非一般舟筏能行。怎麼走?

 恐怕所有答案盡在這幾輛頗與此間地勢違和的輜車上。此等車輛平原谷地運輸貨物極佳,眾人在山路中曲折行進,約莫這一個時辰的路程,太半都是為輜車所累,若是現在還猜不出用車的意圖,只能說虢玩也不過如此。

 果不其然,只見宗放與蘆頌已經招呼眾人開始卸載輜車。蘆頌放開挽馬,四人一組,逐車操作,在他指揮下,分別卸下車輪、車軸,方形車輿中取出鐵製桁架,依次扣合,兩車為一組,不到一刻鐘竟分別拼接成兩艘快舟,前車獨轅扣合木輪為前拒之物,後車獨轅,向後成舵,置入包鐵舵杆,即可使用。

 宗放親自動手與蘆頌將馱馬之上裝載的木箱之器小心組裝,此物原本在另一輛輜車上,眾人皆不知其作何用途。蘆頌最後將其組合完成,並安放於船首之上,不待為眾人解答,宗放已經招呼眾人推舟下水,準備走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