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對勍敵安恬無懼
兩個侄子當然不能代表父輩決策,他們在此更多的是學習和參與,而兩個老夥計也與仝霽雲意見統一才是關鍵。
仝霽雲是個利索性子,當下便做了決斷,十三麻子帶著兩個侄子及那個活口返回龍都港,將這些事都告知兩個兄長。繡面鷂子則父子再次分別,帶著仝五郎先往南會合自己的部下,再向東海去,一定要把這艨艟上面的人搞清楚,最好是能帶回來。
而仝霽雲再與宗三郎商量後,便繼續向北走一遍渤海北濱大明府,看看能否找個空檔送三郎他們上去。
其實按著仝霽雲的意思,面對如此狡詐之敵,他是不願三郎他們冒險的。然而,宗三郎一席話便打消了他的顧慮。
“三叔,若說機變,此人較之我父差之千里,”宗三郎為仝霽雲斟滿了酒水繼續說道。
“只看這兩日,無論是柳叔父父子還是虢先生叔侄以及大晟刺奸眾人哪個是按著我父親的計劃而來的?”
“便是我那風鳴師兄也是半路上才碰見。莫看現在是 我與諸多兄弟一起行事,但您反過來看,若是沒有這些意外之事,是個什麼局面?”
這話一出,莫說仝霽雲,眾人皆是顏色為之一變,聽宗三郎繼續分析。
“其實一開始父親便將大兄調至叔父身邊,便是不打算讓兄長出面。”
三郎頓了頓,繼續說。
“此絕非是不相信兄長的能力和手段,乃是兄長這幾年幫襯父親擔起了出頭露面,行走辦事之任。也就是說兄長在這幕後人眼中已經是個熟悉之人,說句不當說的話,便是我叔父也是被此人看透了。”
“因此,從一開始,父親遣叔父與兄長往軍中,便是從一開始便讓那人不知所措。而父親之所以讓我等往永州,現在來看也是父親應有之意。”
“若是我們沒有遇到柳叔父、虢叔父和風師兄一行人,父親也只會讓我和蘆師兄作奇兵之用。而這兩日的變化,才能讓父親從容調整,重新佈局。”
宗三郎一番話也使得眾人茅塞頓開。
“如今我們這一路已經不是奇兵之用,乃是父親手中的正兵。奇正之術,巧妙便在於奇正轉換,讓人不能分辨。而我們便是讓敵人無法應對而發生奇效的正兵。”
“戰勢不過奇正,奇正之變,不可勝窮也。奇正相生,如循環之無端,孰能窮之哉!”
風鳴聽罷這番話大有感慨,也不禁開口背了兩句兵法來。
“風師兄也讀了有虞武子的兵法?”
這話是蘆頌說的,但是看到諸人眼色,便住了嘴。
宗三郎前面那番話便是出自對於武子兵法的理解。所謂兵法若是隻能應用於戰爭之中,那便是小瞧了天下無數謀士智者的大智慧,而這武子兵法更是其中之佼佼者的著作。
兵家之武經兵書不同於諸子為天下顯學,不僅是門戶間皆敝帚自珍,便是各國朝廷也是視若拱璧般。便是如大肇這等開明世界,也禁止士農工商學習兵法,除了京城武學略有涉獵,其餘皆為將門傳承,不入文字。
西陸征伐不休,北域征戰不息,也因此其於武學上之鑽研修為卓越於他國。即便如此,大綦太宗時宗室名將衛國公虎靖字衡門者為世人敬稱軍神,道門尊稱之北方多聞尊天王,其所著之兵法,也決不傳於世人。而虞武子之兵法更是天下武學之粹,所謂武學三藏者,太公望之《太公六韜》、虎衛公之《衡門六軍鏡》以及虞武子之《武子十三篇》也。
而太公望畢竟是千年前先賢人物,而虞武子與虎衡門皆百年間的人物,所謂踵武前賢,當今武學將門乃至天下武林中人皆以其為先師聖賢。
不同於儒道之學廣為流傳,畢竟‘兵者不祥之器也,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民間武學之禁不亞於兵甲弓弩之禁也。
因此風鳴當眾引章摘句已是不妥,再按著蘆頌的話頭扯出來些許故事,更是不當。即便是滿座皆是自己人,但是這些忌諱仍需在意,否則他日當著外人面,也不免露出首尾,引發禍事也並非小題大做。
以此,莫看仝霽雲這樣的江湖人物,也是瞪了自己未來的毛腳女婿一眼,許多事,做的說不得,說得做不得,搞差了這個原則之人,還都在奈河橋畔徘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