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遺一丁 作品

第32章 山海飄零渡玉京

 坐忘並非隔絕外感,而是達到心靈的虛靜精純境地,人的外感不僅不會斷絕,而是更加精妙,或能不覺驚天動地之撼動,或能體會風吹草動之微妙,其中把握源自真我,非可自已也。

 不知不覺,三郎靈臺一念閃動,忽的睜開雙眸,對坐的風鳴幾乎也是雙目精華湧現。細微間覺察海船已經不是順勢前行,而是在做大幅調整,甲板上匆忙的腳步也傳至耳畔。

 從基本燃盡的盤香來看,大約過了一個時辰,眾人乃是寅正一刻才休憩,此時已經過了卯正。

 既然聽了動靜,二人掐滅香頭,此時鬼瞳也醒了過來,拉起了仝三郎,四人輕悄地出了艙,奔著甲板而去。

 見得三人上來,仝霽雲並不覺得意外。

 而幾人看著仝霽雲頗有些愁悶的面孔,再向四方看去,此時沙船乃是自東北向西南而行,右舷趁著漸明的晨光看去,其實距離海岸只不過三十餘里。

 如此情形,幾人也明白了大致情況。

 “賊子們好算計,”

 仝霽雲說道。

 “趁著蛇繼先陪著宗大哥哥困在了新市港,這些賊子忽剌剌的上岸犯事,沿海百十里地方約有十餘個魚鄉水莊皆糟了難,如今大明府雖然經略相公回了朝,這主事的也是個穩妥性子,乾脆讓禁軍拉著沿海廂軍、義勇封了海,帶隊的都是禁軍的提轄節級,便是各縣也是縣尉、巡檢們盯著,咱們聯絡了熟稔的莊戶和里正,便是能上岸,也走不進內地。”

 仝霽雲揉了揉太陽穴,這一夜熬下來,加之諸事不順,便是他也覺得頭痛。

 說著話,其餘幾人也走了進來。

 聞得消息,諸人皆是氣餒,便是如風鳴這樣的堅韌之人也有些惆悵。

 宗三郎扶著欄杆,望向海岸,也是一時無語。蘆頌與柳二郎則在他左右扶持著,幾人皆比三郎年長,此時卻擔心壓力讓這小兄弟倒下,那真的是群龍無首了。

 “這可如何是好!”

 宗六郎嘟囔道。

 “難不成咱們只能在海上轉悠了!”

 伴隨著六郎的嘟囔,頭頂上只有海鷗清脆的鳴叫著,從空中劃過,所謂早起的鳥兒有食兒吃,如今他們幾人倒是起得早,卻只能在這裡坐蠟。

 宗三郎被海鷗調動起興趣,抬起頭眼神跟著海鷗而動,正在大家皆以為他神遊四海之時,乃是依舊波瀾不興的穩穩說道。

 “秉文師兄,你說咱們這海船明明是在海上不停航行,怎麼還被這海鷗追上了?”

 “三郎,你這是魔怔了?”

 蘆頌頗覺得三郎這話情緒不對,但還是有問有答,

 “海船雖先行畢竟身大力沉,上有逆風,下迎海潮,因此走得慢,哪有海鷗這般自由自在在空中翱翔,毫無牽掛飛得快?!”

 風鳴聽了這前後對話,立時明白了三郎的意思。

 仝三郎與柳二郎稍頓也似有所悟,至於蘆頌話剛出口便立刻興奮起來。

 “便是這個道理!”

 “不錯,咱們莫要太高估對方而輕視了自己!”

 宗三郎轉過身,面向眾人,慨言道。

 “咱們過海目的乃是東丹使團,而不是賊人本身。挫敗賊人陰謀詭計,探明東丹使團意圖,警示朝廷充分防備,拖延東丹大軍南下,這便是我們的任務。任務的核心是我們要在東丹使團入京前便能掌握詳實可靠的情信,因此我們首先做的是趕上使團,而不是在哪趕上!”

 “因此,我們只要足夠的快,能夠在使團必經之路趕上即可,並不糾結於具體地方?”

 蘆頌接著說。

 但是,柳二郎也提出了疑問。

 “萬一,賊人在我們趕到前動手怎麼辦,比如說就在大明府附近?”

 宗三郎搖了搖頭。

 “不排除這種可能,但是這種可能性也是最低的!”

 “這話從何講起?”

 “若他們打算就近動手,就不該折騰這麼大的動靜!”

 不待三郎作答,風鳴斬釘截鐵地說道。

 本來還想質疑三郎的虢三娘,見風鳴開口,便不再做聲,靜靜地等風鳴娓娓道來。

 “賊人這兩日的作為分明是謀定而後動,將計策用到了極致之人。但看他在大明府的行事風格,分明是將三分力做出了十分局面來。大明府本來就是北疆重鎮,如此則全面戒備起來,不僅我們束手無策,便是他也必是束手束腳。而且,依著朝廷素來謹小慎微的性子,又豈能讓東丹使團立於危牆之下,如此以來,使團不僅會盡快前行必然還會避開近海路途,以求完全。若是他們佈局於海濱之鄙,如此以來豈不是畫蛇添足嗎?”

 風鳴這番話讓眾人頻頻頷首,至於三娘更是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