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遺一丁 作品

第98章 跨高寒鳥飛不過

 “老老實實戴著,”老人繼續說,

 “也不是白給你,實則是給你找了份兒麻煩!”

 “師叔但有所命,小子義不容辭!”

 “說起來,復真觀也有幾個不成器的小子,論起來也是你們的師兄弟,如今也都在江湖裡,市井間行走,你若是碰上了多幫襯些,這念珠也算是信物,若是有人認得此物來找你,隱語便是把八宸補全了即可。”

 三郎聽罷也不接話,只是點了點頭。

 老人欣賞的便是三郎這點,不只是因為他是宗放的兒子,更是這份穩重,還有天生福氣,聽了他們一路走來,此子還真是化險為夷的好運勢。

 “他們一撥在東京城裡,另一撥在南方,這兩處都不是咱們隱仙派的根本,因此他們隱匿的深了些,無需你去刻意尋他們,他們自會找你。”

 承公已經在正殿休息,重要傷員在偏殿收治,此時已經是子正,夜已深沉,但是兇惡險地不可久留。幾個頭面人物總要商量個所以然來,紫芝道人雖然是化外散人,身份上不可與承公同日而語,但紫芝道人不僅是救了大家性命的恩人,還是此時絕對武力的所有者,更是天台山當峹掌院,又是現在隱仙派一脈的前輩,無論如何承公都要尊重此道人的意見,尤其是公良吉符傳回來的消息更讓承公隱隱有些不安。

 對於隱仙派道人,慶康新政的參與者們的態度與慈聖太后、當今天子以及守舊官僚貴戚大為不同,因為扶搖子、宗放兩代人的聖眷,在天子眼裡,隱仙派是穩妥的帝王親信,王室黨羽,因此這十年來隱仙派便為慈聖太后所忌憚,將西崑崙、天台山以及盧龍雲谷看似慷慨的託付給集真觀、復真觀和宗氏,其實便是畫地為牢罷了。而守舊派更是大張旗鼓的鼓動其他宗派侵奪隱仙派信眾與道產,如今天台山以南幾成隱仙派禁地,而若非宗放幾位弟子相繼入朝為官或者成為當世名士,再有宗端與玉清真人的弟子們陸續成為邊軍骨幹,只怕天台山以北也少了容身之所,但也正因為如此,慶康新政諸君子因為宗放的緣故,視隱仙派為同道中人,宗放弟子也漸漸幫襯著子庚相公等為數不多的新政元老恢復元氣,更讓承守真他們自然而然有親近之感。

 而這種好感,也並非自作多情,今日之事更彰顯了彼此之間的默契與親近。即便公道正直如承守真,也對於隱仙派青年才俊心生好感,他之所以只留下蘆頌與風鳴放在身邊,便是如此,也不止如此。其餘幾位他都想攬入囊中,如此俊傑豈能不愛才惜才呢,但總要與他們的長輩交交心,才好下手搶人,不能便宜他人。

 這便是革新派與守舊派根本上的不同,正如陽攸所言,君子之黨乃是為國儲才,不謀私利,不取私誼,唯才是舉,替國進賢。唯有江山才子輩出,才能國家蒸蒸日上,如此他們這些先行者才上無愧於天,下無愧萬民。

 承公尚在感懷,公良參軍便過來通報,紫芝真人與隱仙派弟子都過來了,蘆頌與風鳴已經出去迎接了。

 且不說相互見禮,只是聊起來便氣氛融洽許多,畢竟承公將蘆頌與風鳴撿在身邊,無論二人本事幾何,已經是示好在前。

 而紫芝道人也算是官場走出來的人,既然是談俗務,再裝起世外高人的道貌岸然樣子就讓人不齒了,因此說起話來也很江湖,所謂郎情妾意還能有什麼談不好的。

 “紫芝真人,某如今帳下無人,不知老兄有何指點,只是如今某在此地頗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委屈諸賢了!”

 小輩圍成一圈連忙作揖,口稱不敢。

 “承公,可否讓小輩們前後歇著,聽老朽我說些廢話,可好?”

 “某正有此意!”

 大家夥兒一撥往前院走,一撥去守後院,那邊承公留下了公良吉符,這邊老人只留下了宗淑。

 “承公,老朽留下這小兒,可不是因為他是明逸師兄的兒子,而是這孩子乃是下一代門人中之翹楚,如今雖有些揠苗助長,卻能把真金給熬煉出來!”

 “真人,某這參軍,名為上下,實乃師徒父子之情,某漂泊荒域數載,可惜這副黑麵孔依舊如故,風雨洗不淨,雷火燒不壞,依舊如我。”

 “如此甚好,二十年運勢坎坷,說句不恭維的,咱們至少做了個不功不過。只是承公,我們化外之人享用的也是人間供奉,若是不能做得大功德,心裡難免有愧,心裡頭放不下,所謂修行到頭都是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