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遺一丁 作品

第101章 雨腳漸收風入牖

 轉念又想父親也是如此之人,承龍圖也是如此,更是嚮往子庚相公與士學士是怎樣的人物,更有些在意慈聖太后起來,如此人物都為慈聖驅使,更是讓人敬服。

 見得三位官人一番虛情假意作罷,蘆頌等人才上前見禮,罷了便欲告辭退下。畢竟幾人都是少年人,又是沒有身份之人,再留下來未免不知進退了。

 豈料承守真卻攔了下來,只說既然是經了今日事之人,留在此間還能以備諮詢。偌大的廳堂,便按著官場規矩重新落座,自有那伶俐知客來重新換了茶盞。

 承守真坐了正首,公良吉符作為首席幕僚和佐貳官坐了右首,依次為雷厲、源淨;營丘左判坐了左首,依次霄都監、熊暠、智全寶。其餘沒有職司在身的後進營丘栿、霄春臣、萊觀、蘆頌、風鳴、宗淑、彰小乙取了條凳坐在南面,面朝承公。四下裡皆閉了門戶,四個帶傷親衛與射鵰手們將正堂四下圍住,不許任何人再靠近了。

 堂內十四個人,再說出來的話就是正事了。

 承公問起了二人為何此時才來到此處,便透露出許多意思。營丘通判還未張口,只是看著堂中許多年輕生面孔倒有些躊躇,承公看出了他的遲疑,於是開口對著對面的蘆頌說道,

 “秉文,關上門來,自然都是局中人,你不妨將同門兄弟來歷告訴眾人。”

 蘆頌,營丘通判不僅知道也是見過的,畢竟此子與自家兒子已經相熟,而且還是原應天府推官,如今宜善城通判,即將履新三司鹽鐵判官的蘆紳長子,而蘆氏也是渤海望族出身,與自家也是同鄉故人。此子雖然年輕,卻是勾連營丘家與其餘人關係最合適的人物。

 而智全寶的出身和資歷就不夠格了。

 承守真和公良吉符皆是久在宦海,如何不知道蘆頌他們也絕非簡單的進學之人,一路上對於柳瑒、仝三郎他們也是隻字未提,彼此也算是心照不宣,而此時讓他說話,這分寸就要仔細把握了。

 蘆頌言道:

 “前日拜訪營丘叔父並非有意欺瞞,而這些時日來往雖有學生有意為之之舉,也是率真坦誠待人之故。學生忝列宗學門牆,秉承恩師教誨,不敢以年少輕狂而恣意放縱淪為膏粱子弟,不敢以才疏學淺而畏首畏尾做那縮頭烏龜。更何況但有命,弟子服其勞,同門師兄弟皆效力於此,吾乃附尾之人,武以有集真九霄之首,冠絕大肇第一人雷師兄馬首是瞻,文尊吾師嫡子,文武雙全宗師弟為先,何況集真九霄臨此者有五,當謹遵師門宗旨,發揚師門道義,勉力為正道也。”

 蘆頌頓了頓,繼續說,

 “至於同學之人隱瞞姓名行跡,也是事出有因,初來乍到,不知此地深淺,故而不得已為之。所來乃是師長分身乏術故託以重任,我等雖初出茅廬,少不更事,但也不敢畏難而退,今日之事,實在是機緣巧合,若不是學士到此,我等尚且只能逡巡躡足,不知如何行止。即逢學士,豈敢不盡心竭誠以為驅使!”

 承守真與蘆頌頗有眼緣,此子雖無縛雞之力,但是於戰陣上能泰然處之,鋒芒所至,靜如沉潭,這般定力日後必有大成就。其餘諸人也是難得的少年才俊,只看廝殺中皆有章法,面對刀鋒即便是童子也是以常心相對,而無匹夫睚眥之態。這等人承守真不是沒有見過,自己身邊的親衛也能如此,但這些人都是從軍十餘年的屢經戰爭的精兵,這些人從軍年歲都比這些少年年齡長,真不知是甚麼人能調教出這許多勇夫。

 不過此時讓承守真幾位官人有些吃驚的,乃是蘆頌對於年少的宗淑推崇備至,再看其他幾人神色,也無絲毫異樣,無人驚異,無人媚態,無人蹙眉,無人不屑一顧,可見蘆頌並非面諛,而是陳述了一個所有人認可的事實,就是這個少年隱隱然就是宗放的代言人,在雷厲出現前,他便是集真一脈的主事人。

 這一點倒是出乎承公意料,本以為這少年雖然持重樸實,而且戰力不俗,卻也沒覺得這麼一個看似普通的半大小子有何特殊之處,即便是宗放親傳嫡子,只怕還須仔細琢磨,多年後才能綻放光華,卻不想原來竟是絕頂的璞玉,若真如此,這個孩子的心機還真是不亞其父啊。

 營丘大判聽了蘆頌所言,再來看這些青年,心態也大有不同,萊觀他是認得的,本以為應天府年青一代便以營丘栿為首,幼子營丘檁、萊觀、霄春臣等人便是凝聚成一團朝氣。

 未想到眼前精粹盡是集真觀門人,曾聽智全寶提起還有許多同輩尚未露面,即便如此承公衙前已有半壁,心裡自然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