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遺一丁 作品

第102章 寬大恩流渙汗飛

 最後還是這埠口一個作攔頭來徵稅的役人,認出了大判身份,才拿實情來告,原來是有冒充商隊的賊人殺了這裡的巡檢使及許多巡丁,然後就是四下縱火,見人就砍殺了,幸虧智都頭的伴當元三哥哥與叫奎九兒的老巡丁眼見不對,拉起了許多壯丁與賊人搏鬥,這時候還在河西那裡對壘,他們這些倖存的差役才得以叫動一些人在這裡救火。

 如此一來,大判也知道大事不妙了,而這裡畢竟涉及萬餘條人命,也只能先顧住這一頭,他命霄都監率騎兵援助對岸巡丁,自己安排步卒配合滅火,所謂配合便是將五百步卒分作兩部,前部二百人,分左右兩列沿著官道分列救火,後部三百人,分六隊,捉拿現行賊人,擒拿可疑人物,監管青壯年協同救火。如此一來,火勢眼見得到了控制,從緩慢擴大到被侷限住,然後終於在入夜後漸漸熄滅。

 等大判率隊趕到對岸,那邊也分出了勝負,披甲步戰騎兵面對賊人,仿若切豆腐割麥子般利索,賊人沒有勁弓更為破甲利器,到最後大半被殺,僥倖逃散幾個都交給巡丁們去搜檢,而騎兵們除了有幾個中暑的,重傷都無一個。

 到了這個時候,大判與都監不敢再耽擱,將元三兒、奎九兒也帶著,這才往山上來,鳳尾埠都交給幾個稅吏、攔頭處置。

 緊趕慢趕,到了這裡,也是這個時候了。

 承公聞言,並未流露任何不滿,這並非是他性格深沉,但凡知道承公事蹟都知道此人不僅嫉惡如仇,更是直率執拗之人。宣宗時,因官家久疾,更有逾月臥床不起時候,那是承公作為御史中丞因此鯁直諫言天子早日立儲君,而宣宗萬般皆好,只是這一點與太宗極似,便是對於立太子頗為忌諱,但不同於太宗面臨太祖子嗣、嫡親皇弟與四個兒子的局面不同,宣宗只有今上這麼一個兒子,但還是不願輕易立儲。那時節,承公乃在便殿竟用手拉住了宣宗衣袖,放言直諫口水都噴到宣宗身上,終於還是宣宗妥協才作罷。

 而宣宗也不以承公冒犯天顏來論罪,彰顯了宣宗的仁愛謙恭之情,卻也展示了此老耿直執拗的性子,此時他沒有流露不滿那就真的並不在意。

 不止不在意,在承公心裡還高看了此二人一眼。

 能夠先公後私,而並未因私廢公那便是為官良心,大判突遇災禍卻能迅速從驚詫中平靜下來,而能夠指揮得當,安排到位,落實得體,辦事高效,這足以證明此人還是能臣;普通役人也能認得他來,而他派人喊話就能平定人心,這說明此人經常深入民間,頗具民望,此乃文明教化本事,指揮軍卒,分配得當,進退有度,不僅杜絕可能引起的兵災、**還絕了賊人再興波瀾,再想脫逃的可能,這是武備守禦本領,如此看來此人在當地根基淺薄卻能經營如此有利局面,確實是員幹吏。

 承公言道,

 “大判指揮得當,能夠即時止住彌天大禍,乃是大功一件,不愧是營丘氏出身,君之才俊不亞乃兄!”

 承公誇讚此人不亞其兄,這裡便是他的族兄營丘灝,正是此人為相才保住了子庚節等人留任中樞,也是他緩解了新舊兩黨鬥爭局面,可以說沒有此人便沒有慈聖稱制十年來的錦繡繁華。

 承公也沒忘了霄都監,此人級別不高,但是職權甚重,尤其是看到熊暠此人,也領教了他為營丘家調教出來的一眾護衛本事,再聽了這些禁軍士卒的做派,也知道此人不愧是世代武人,才華乃是被埋沒了,他的麾下便是調入禁軍上四軍也決不遜色。

 “汝好好做!把禁軍這些兒郎好好用起來!”

 霄都監聞言比營丘大判可是喜形於色,畢竟他是武夫,若是太過謙虛和深沉反而為人不喜,文人們就是欣賞武官直率俗不講理的場面。

 承公也不把山上事再來講,而是開始安排起事務,

 “饒是諸君辛苦,只怕今夜也是歇不得了。山上禍亂如此,山下還敢作祟,這哪裡還是普通匪類,只怕壯了膽子敢翻過山殺入東京城了。”

 承公說道恨處,流露出來的軒昂正氣與鬥志,即便是雷厲這等武學翹楚也戰戰兢兢不敢直視,

 “不想某輾轉南方几載,這近畿之地竟然混亂如此,營丘大判,你等應天府官佐往來如何,日後再說,只說今日事,若是某承守真還不是應天府正印官,但要來管上一管,你等可有異議?”

 這話哪裡是再發問,這就是投名狀上該落名字的時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