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遺一丁 作品

第135章 澗竹巖花如舊否

 可這是要做什麼?

 一方是遠來要挑動兩國大戰的東虜使團;

 一方是蘭艾難分,到其中必然隱藏著賊人同黨的丹陽鄉土士紳;

 一方是敵我難分,更多還是隔岸觀火的丹南官員以及新貴仕宦;

 承公將這些人一起聚攏起來,還要放在一個不知底細的丹楓館裡,這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玩法兒還沒玩夠嗎?

 是不是太過高估經撫司和都轉司的實力了?以上人等絕不甘心作魚肉,你我合力也並非能為刀俎啊!

 宗淑帶著腹誹隨著眾人退了出來,滿腹疑問也只能在忙碌間與眾人討論,因為他們必須儘快整備一切公私事務,因為承公已經鈞令啟程,全員即日移步應天府,不必等到來日,此日便是承公坐鎮應天府,整備丹南路的全局開始。

 承公來時不過帶著公良吉符和四大親衛,如今已經是浩浩蕩蕩的一支大軍,除了幕僚班底,前鋒是霄都監親率的五百禁軍騎兵,繼之是楊鈐轄親率的五百上四軍禁軍騎兵,雷厲、源淨等率射鵰手、天罡羽士等百人中軍簇擁,後面還有羽微行親率的五百上四軍禁軍披甲步卒,其後還有營丘大判親領二百教閱廂軍騾兵,最後是廂軍都指揮使五百教閱廂軍披甲步卒殿後,迤邐而行,兩三千人的隊伍,用了戰馬千匹,騾馬千匹,放在大肇內地實在是豪奢的緊了。

 沿途商賈庶民無論步騎還是車駕,遠遠望見儀仗過來,便十分乖巧的退避兩旁,有那動作慢的,便有前鋒探騎來幫忙,這是實實在在的幫忙,因為承公下了軍令,若是凌辱百姓便於當塗行軍法,這些軍漢便是不拿上官當回事,也不會用自己的腦袋來質疑承公的意志,這位可是連宣宗的寵妃孃家都能強拆的主兒,哪個還敢以身犯禁!

 於是看見路上有托兒帶小走不利索的,車馬陷住一時挪不開的,貨物阻塞道路的,這些軍漢都在都頭指揮下幫著收拾,還有風鳴、宗淑幾個勾當官馳騁往來監督,還拿著明晃晃的肉好寶錢作價賠償百姓,並賞賜軍漢,無論如何,對比以往官員出行的怨聲載道,承公這一路上倒是收穫了上上下下一致推崇。

 有那心思活泛的鄉人已經開始奔走相告,承青天的到來,激發起百姓們衷心的歡迎,也鼓舞他們準備將許多陳年舊案積累的冤屈發作出來。

 於是,承公前隊還未抵達應天府城,後面蘆頌、萊觀、仝維、營丘栿等人已經於當道收了不少攔駕喊冤之人的狀子了。

 這便是大肇制度與其餘國邦又一個不同之處,不同於其餘邦國的開國君主多是宇朝世貴或世藩,鰲氏是實實在在的世代武人出身,而其先祖也不過應募從軍的百姓,即便是肇太祖也是與許多武將一樣,也是從基層一步步靠著戰功而崛起,因此莫看是武臣建國,更是小心謹慎,不敢淡薄民意,許多國策皆由來於此。

 如今安置於太廟前殿中的太祖誓碑,凡三歲大祀,必然是打開前殿四面門戶,公示群臣,昭示天下,其誓碑洋洋灑灑,言簡意賅說的明確:

 “與士大夫共天下,不害士大夫;不因言獲罪,不興連坐屠戮;不抑兼併,永不加賦,子孫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

 對應這誓言,不只是帝王對於士大夫的寬容,而是將這份寬容也向民間留有餘地,便是表現在慎刑之上,所謂慎刑是整個朝廷體制的慎刑,而慎行並非是婦人之仁,而是反對不教之誅,更是反對非罪濫殺,一方面通過監、府、路將地方刑案的告、捕、判之權明確,更是將案件審核、勘問、監察權力收到提刑司、轉運司等,還將地方已經明確的案件必須上報中央大理寺、審刑院、御史臺三司複審,尤其是死刑批覆非君王御筆硃批不可決;另一方面,便是君王以身作則御前親審制度,臣民不僅可以通過啟封府申訴冤屈,還可通過登聞鼓院、登聞檢院、理檢院申告冤屈,三院必須受狀並轉呈御前,極致的便是允許臣民攔御駕直告御狀,自大肇開國以來,凡帝王出巡祭典郊祀屢有臣民攔住御駕告狀,御前忠佐軍頭引見司其中事務便是帝王外出遇有陳訴時,問明情況回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