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遺一丁 作品

第154章 白賁黃中自不群

 且說這智全寶他們幾人從後門進入縣衙,因為壽知縣這幾日已經在轉運使司辦事,三兩日後才隨著橫公一起回來府城,因此也省了一道程序,莫說此時縣衙裡其餘佐貳官都已回了自家宅子,便是平日裡智全寶也是大大咧咧的來往,雖然他已經不是壽安縣的吏員,卻誰也不曾怠慢與他,比如此時便有節級前面小心翼翼引路,一起往前堂獄神廟而去。

 雖然整個縣衙已經安謐下來,但是獄神廟裡分外熱鬧,襄承勖領著幾個青壯捕快看管著幾個男女,只看這幾個都是烏帽白衫素布便知道是尋常商賈身份,但是這幾個人也並不恐慌反而與襄承勖他們一起用著酒食,這些酒食一看便知是街上採買來的,當然也絕不會是衙役們花錢。

 智全寶他們幾個人進來,仔細一看,卻也認得這幾個人,只是叫不上名字,但也知道都是城裡面幾個藥鋪的管事,看來襄承勖到底是世代差役出身,頗知道做事的規矩,這幾個乃是代替店鋪掌櫃和坐堂郎中來此聽差使的,安排他們在獄神廟裡面問話便是這幾個都是知情人沒有當做共犯看待,彼此都留下了進退餘地,說的好便是安心回家交差,否則再去拿人也莫怨天尤人。

 “豐髯伯,如何情狀!”

 當著許多人面前,彼此再熟稔也不能用諢號稱呼,便是用美稱來給足自己這朋友面子。

 “稟告侍禁,”

 襄承勖領著眾人畢恭畢敬的回話,這裡乃是稱呼智全寶的武階,畢竟武人差遣都是隨遇而安,真正看中的便是階官,畢竟武階不只是決定自己的本官與職司,將來還決定子孫們的出身。

 侍禁乃是左右侍禁的通稱,如今智全寶才入承公幕府便已經實現了身份的轉變,雖然襄承勖接替了智全寶原職管著壽安縣治安之任,而智全寶也不過是總管了內外城治安,二人職權差距看似並非相差巨大,但是身份卻是雲泥之別。

 之前襄承勖在蓼谷縣不過是役使,嚴格地說不過是作差役的平民,不僅沒有官俸還需搭進去自己這麼個勞力以及錢糧,但是衙役不同於其餘雜役,乃是手中有權能收取孝敬的,比如他們家三代作衙役也不過混了個三班總頭兒,看似風光其實就是個當差的,而如今卻已經是吏員身份,較之差役已經是可望不可求之事,不只是權力更上層樓,更是有了做官的盼頭。

 比如智全寶如今便已經是官身,側身小使臣之列,再進一步便是大使臣了,便是現在也是妥妥的九品官,還是實授差遣的,便是與那中縣、下縣的兩榜進士出身縣令也能拱手稱兄道弟了,也因此昔日那些老兄弟再見了他哪個不是畢恭畢敬,更是傾羨的不得了,一個沒了爹孃的窮酸獵戶竟然機緣巧合下成了應天府數得上的人物,這哪裡是祖墳冒了青煙,簡直是祖宗積了八輩子的陰德!

 也因此,這些日子裡,智全寶的老家才是熱鬧,蓼谷縣自縣令以下已經都往他族裡走了一遍,便是家裡的祠堂都是成了族裡子弟聽長輩教訓的地方,所用榜樣便是智全寶,之所以智全寶不再輕易回去,不只是事務繁忙,更是已經被長輩們擁坐在族長身邊受上上下下的大禮而搞得渾身不自在。

 而這一切其實也在影響著智全寶的心態,他之所以與營丘家漸離漸遠也源於此處,畢竟承公給了他以前所不敢企盼的一切,這等的大恩大德對於他這麼個直性子之人來說,便是再造之恩,而他的想法也很簡單,便是唯承公馬首是瞻,也因此便以獨臣自居,便是親大哥也甚少談及衙門裡的公事,至於他將元三兒、奎九兒派在埠頭管事,其實也是在表明自己的公心罷了,至於別人怎麼想他也不屑於此,也是今日師兄弟們說了些重話讓他有些不自在,可是遇到了正事,又把弟兄們說的話拋之腦後了。

 只聽襄承勖繼續說道,

 “通過咱們的明察暗訪與反覆推敲,總算查出了些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