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遺一丁 作品

第156章 慈悲方便濟群生

 “父親,”

 敬玉博送走了源淨他們四人,憂心忡忡的看著父親,

 “莫非事情真的走到了這一步?”

 女婿也是有些惴惴不安,

 “岳丈,畢竟他們都是襄贊,咱們才是全權主事,若是事有不諧,咱們是逃不脫干係!”

 “立行,昔日令尊左遷地方可知是為何?”

 敬洎的這位女婿出身可比他敬家聲望顯赫許多,他這位女婿便是慶康新政中的知名諫臣丹匡的長子,丹修字立行,也就是紫芝真人口中的沉香散八味之一的木香,正所謂遇事不避,奏事懇切,便是其真實寫照。

 丹家與營丘家、蘆家都是同鄉,其祖上雖也有人出仕,但是數代淪落到丹匡之父這一代已經是不第秀才,說起來他家還與蘆頌算是族親,丹匡之母便是蘆頌的族姑母,其岳丈更是當地小有名氣的才學之士,也因此丹匡才有了讀書進學的基礎與環境。

 丹匡十九歲便中進士甲科第十名,次年又與南虢氏結親,娶虢清源為妻,這也是丹修之母。再授官便是西京留守推官,彼時西京留守正是士悅學士,又三年因御史彈劾士悅、陽攸、巖介以及士悅幕友丹陽人太史殊,作詩諷之將被彈劾四人稱作四賢而為天下稱譽。八年後,慶康新政期間,為陽攸、橫瑋、杜溢三人舉薦,擢升為秘書丞、集賢校理、知諫院兼修起居注。

 隨著慶康新政諸公外遷,即便慈聖以丹匡持重中正而留任,但是丹匡依舊自請外放,終於以右正言、直史館而出知渤海西路東冶城,也算衣錦還鄉了。

 而敬洎所問便是於此,十餘年前丹匡自請外放是何道理。

 對於自己的父親,丹修如何能不清楚父親的志向與胸懷,不假思索的答道,

 “袞袞諸公皆四海,華表獨照無正身,父親自請外放乃是不願迎合苟且,委曲從順,父親是坦蕩純臣,道德君子,好惡之忌只在賢愚之別。諸正別朝而天地氣象晦澀,群賢離散乃陰陽順序昏濁,父親獨佇海西也算是守住本心清淨!”

 敬洎聞言搖了搖頭,他也知道丹修蒙父蔭入仕,一路走來頗為順遂既是家學淵源,又是乃父餘蔭,擢拔客省任事其實是老大不願意的,還是天子親自挽留的,此子與蒼龍固、紫舒輈兄弟一樣都是天子近臣,若不是職司在身,只怕這時候已經跟著紫舒輈巡遊去了。

 “若是你這般說法,如今朝堂諸公又是何等人物?畢公、子庚公、理公難不成也是蠅營狗苟、阿諛奉承之人?令尊到任地方又是如何作為?難不成只是束手旁觀、一事無成麼?”

 也不等丹修說話,敬洎便自問自答,

 “東冶城雖然是渤海西路首府,可即便大肇士人也視作偏敝之地,師謨兄遷知東冶城伊始,便編戶浚溝壑、齊民開山石,一面從東海海濱引入榕樹來改善水土,一面開陸路以勾連內地,如今道路已成,而東冶城也綠蔭滿城、暑不張蓋,這便是令尊的本色,乃是為臣為人皆以做正事,行大事為念,彼時若是留任中樞豈有其一展才華的餘地,反而遷轉地方才見能人賢士本色。”

 敬洎一捋鬍鬚,對著兩個後生坦言道,

 “這一點上,老夫不及師謨兄多矣,吾出仕以來少在地方任親民官,入京以來沉寂至今也不過是個懶散衙門的清閒人,如今甫有國家用事之際遇,吾當仁不讓,豈能瞻前顧後、推避求全?”

 蹉跎半生,就在這二十四個時辰一見分曉吧!

 二十四個時辰?

 公良吉符與紫舒軏面面相覷,楊永節則是與營丘潭眉來眼去,至於兩位走馬承受看似置身事外,其實也是彼此心中惴惴。

 只有承守真似乎並不意外,安之若素不見絲毫情緒波動,似乎這金曜星君也並不訝異於承守真的平靜,即便是突如其來的造訪,難以置信的消息和匪夷所思的計劃,也彷彿都在這位封疆大吏的預料之中。

 如今室內只有他們八人,而能做出決策的其實都在承公一人。

 紫舒軏本來還想開口,卻被公良吉符暗掩其袖,他才反應過來側視安坐正中的承公,只看承公微微眯著的雙目已經緩緩張開,眼神深邃的如同星海一般,又過了一會兒才開口說話,

 “二十四個時辰麼!也是子庚相公,旁人斷無如此謨斷,便按這謀劃去做,某與你們共進退!”

 所有人只覺得脈搏都因此快速激盪起來,紫舒軏還是忍不住說道,

 “惟公,橫公那邊?”

 “無妨,不幹系這兩日不在府城之人,兩日內完結此事,便是有些首尾,幼璋屆時也可輕鬆拿捏!”

 這便是若是功德圓滿所有人都能沾沾福氣,可若是事與願違,那便是承守真一個人扛著了,這就是承公做人做事的執拗,也正是他的魅力所在,在他的羽翼之下,總是不必擔心過多風雨的侵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