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遺一丁 作品

第236章 試問薇垣一小星

 “世衡?” 

 “啊!” 

 失神間,上面一嗓子驚醒了他,原來是惟公已經注意到了自己的心思發散了出去。 

 “可是今日疲累了,你這傷勢未愈,小小年紀確是吃不消的!” 

 惟公只看宗淑眼神有些散漫,再看他頗有些憔悴的面孔,這才關切的問道。 

 “惟公,小子確是有些出神,確是因為今日之事有些思路湧了上來,倒是失禮的很。” 

 “哦?” 

 惟公倒是認真起來, 

 “有何思路無妨說出來,你們都是實心在外面做事的,許多事務當比我們看得更細些,但說無妨!” 

 其實宗淑卻是失神有了許多雜念,卻也並非是敷衍惟公,著實是有些話想說,而且是思忖了些時日的, 

 “惟公,只說今日遇到有無賴於忠義之士遺孀熱孝之時行兇,許多差役竟不能立時拿下兇頑,再說那日逆匪偷襲安嘉門,在職差役戰力竟不如白役與幫閒,如此差役卻不知如何能保護民生安靖地方。此等故事我也曾與智侍禁討論,方才聽得公良先生提及招募吏目之事,卻是靈光一現,只是與現在議題左了,還請惟公與公良先生恕罪!” 

 “何罪之有,衙前議事只要是涉及實務,但講無妨,更何況你所點出來的正是眼下的弊端,某也以為諸衙差役難以應付如今局面,莫說察查邪祟,便是本職也力不從心。” 

 “正是如此,學生思量其中因果,主因在於如今差役都是壯丁不得不服的徭役,不只是壯班,便是皂、快其中也有許多是應役之丁,這些人都是混日子求平安,得過且過等著役期屆滿的,其中便是有心辦差的,役期屆滿也是不得不返鄉重操舊業,如此局面便是有志於當差的前途未卜不願出力,無心於當差的更是意懶情疏苟且度日,更何況服役當差分文無有,如今惟公整頓吏治,這些人沒了盤剝百姓的手段,更是偷懶耍滑,暮氣沉沉起來!” 

 “這等事咱們也不是才遇到,昔日無論啟封城還是端睦城,咱們都是用著雷霆手段,豈能容的這些人藏奸賣俏,敗壞風氣!” 

 “公良先生所言甚是,只是學生淺見,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也,畢竟咱們也不能指望著下面的知縣們都能如昔日惟公這般清如水明如鏡,事無鉅細都能利析秋毫。” 

 宗淑可沒想著駁了公良吉符的顏面,急忙繼續說道, 

 “畢竟惟公與公良先生若是再為了這些旁枝末節耗費精力,那便是我等幕屬的失職了,學生借鑑公良先生招募吏員的辦法,何如招募無地精壯充差役,以此便可將差役操練起來,如此地方治理當可有所保障?” 

 蘆頌見這惟公與公良吉符不置可否卻提了幾個問題, 

 “如此豈不是多了一筆不菲的支出?還有本當應役之人豈不是平白無故獲益?再有招募精壯做差役與招募廂軍又有何差別,如此這般不如徵調廂軍服役如何?如今廂軍應募還可年邁體弱充為不教閱廂軍做些生計,這等應募差役該如何處置?” 

 不得不說,蘆頌一張口,每個問題都落在了節骨眼上,而他來問卻也是藏了私心,為了宗淑考慮,若是宗淑答不上來,他也不會窮究只會借勢揭過這茬,不使宗淑過於尷尬,畢竟總數這神來一筆,卻是讓蘆頌有些吃驚,須知這已經是觸及地方根本的法度變更,如此輕描淡寫的提出來,卻沒個妥善的考慮,便是宗淑年歲淺也難免留下個孟浪的評價。 

 豈料宗淑還沒說話,營丘栿卻把話接了過來, 

 “學生以為世衡之言是妥當的,學生隨著父親也沾染些庶務,卻也知曉衙前差役許多弊端,說起來市井商販反倒願意與幫閒們打交道,都好似與差役們理論,畢竟這些人名義上是服役,卻遠比雜役雲泥之別,都是出工出力沒有餉錢,可這差役總是能從小民身上搜刮些,尤其是捕快與皂隸,更有甚者便是獄丁,說起來也沒個誰對誰錯,許多人的本意也是應付生計而已。只是如此既苦了小民,又將積怨都往諸衙門上撒。” 

 說到這裡,又是恭維也是實情, 

 “闔天底下,也只有惟公開衙,不許三堂六扇門關閉,士民持著狀紙就能一路到您面前訴冤,其餘衙門只怕都是擔心百姓洩憤而衙役們怯弱無能呢!” 

 他也不是誇誇其談,繼續說道, 

 “學生以為世衡已經是有些方略,但是學生也想借此將一些愚見坦誠以告,秉文所言同時招募精壯,何不用廂軍充役之言,學生不敢認同,竊以為兩者形似卻大相徑庭。廂軍畢竟是鎮軍所在,更是朝廷招納遊民以避免民間動盪的善政,這些廂軍都是刺配在營中居住,即便有親眷非本地耆老、秀才或里正作保,不得在外居住,執行的正是禁錮其行,緊扼其言的舉措,而衙役們卻是行走於市井民間,奔走於衙前堂後,畢竟這衙役都是兩人充役,兩者豈能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