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陳海生垂著頭,聲音裡聽不出喜怒:“追不回股份,那點錢追回來又有什麼用?”




夏橘不由笑了起來,旁邊這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應該是他找來的律師,而今意識到夏橘開出的價格裡面,並不包含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便來找她算賬了。




“你還可以把錢追回來,買林巖手裡的股份啊!”律師反駁道。




陳海生沒有說話。




低頭點燃了一支菸。




“你非要等到林巖那邊已經在召開股東大會才聯繫她嗎?”律師顯然比他還要著急,聲音有些迫切道。




陳海生嘴裡緩緩吐出一個煙霧。




意味不明的往走廊的天花板望去:“她把我拉黑了。”




夏橘險些沒笑出聲。




律師伸出手道:“那你把她電話給我,我來打。”




陳海生沒有動,而是一瞬不瞬盯著緊鎖的房門,不知在想什麼。




旁邊的律師都要急死了,而陳海生像局外人一樣,靜靜的抽完一隻煙,說了一句“走吧”,便轉身離開了。




他們走了以後,住在對面的阿姨推開了門,對他在樓道里抽菸的行為極為不滿,不耐煩的在臉前扇了扇。




夏橘開燈的同時,打開了門。




阿姨被她嚇了一跳,“小夏,你在家啊?那怎麼不讓小陳進屋呢?小陳還跟我說,你回來了一定要給他打電話,我這就給他……”




夏橘一把拉住了他。




“阿姨,別打了,我們分手了。”




“分手也能和好啊。”阿姨不以為然。




“他結婚了。”




“他結婚了還來?”阿姨愣了一下:“不對,你倆應該也沒分多久吧?他這麼快就結婚了?不會是在外面有女人了吧?”




夏橘也沒有否認:“還找了律師來對付我,想把我們之前一起掙得錢全都拿走。”




阿姨頓時義憤填膺:“他怎麼是這種人呢?”




“所以阿姨,你別和他說我回來了,我這幾天也準備搬走了,你也知道我一個女孩子在深市打工也挺不容易的。”




“你放心,你放心,阿姨不說。”




“阿姨,你知道他來幾天了嗎?”




“四五天了吧?一天來幾次,今天算來得最少的,我之前只是以為你在和他鬧脾氣,沒想到……這小陳長得人模狗樣的,也忒不是東西了。”




夏橘也沒有多言,給阿姨拿了一個從西藏帶回來的紀念品,並再三囑咐她不要聯繫陳海生,便關上了門。




一天能找她好幾次。




看來陳海生真的很著急了。




夏橘原本想收拾的行李,也不收拾了,找了紙箱,把能打包帶走的東西和衣服全部裝好,然後立刻現在在網上找房子。




她很快就找到了一套可以擰包入住的房子,也不去考慮任何的周邊配套和環境設施,反正能讓她先把東西搬過去,從這裡離開就行。




她連房都沒看,直接聯繫搬家公司先把東西搬了過去,然後自己先去住了酒店。




跟著又把自己名下的房子轉租了出去。




做完這一切,夏橘才躺在酒店的床上如釋重負的長舒了一口氣。




果不其然,第二天還不到九點,陳海生和律師便又去找她了,律師對她不在家早已見怪不怪,敲了幾分鐘不見回應,便開口叫陳海生離開。




陳海生抽著煙沒有動,準備起身的時候,忽然發現發現她門口鞋架的位置有了一點兒輕微的改變。




像是被什麼東西撞偏了。




他起身的動作不由一頓,而旁邊的阿姨也打開了門,忍無可忍的提醒道:“小陳,你能不能別在樓道里抽菸……”




“她是不是回來過?”話音未落,陳海生已經一把拉住了阿姨半開的房門。




阿姨支支吾吾,“我怎麼知道她回沒回來過。”




說著就要關門。




“她回來了對吧?”陳海生用力拉著她的門:“她知道我來找過她嗎?”




“我怎麼知道……”




“回答我!”陳海生的聲音一下提了起來。




阿姨被他嚇得一顫,也不禁抱怨道:“你衝我吼什麼吼?你自己做了什麼你自己不知道嗎?人家憑什麼要見你啊!出軌就算了,還想找人要錢,你怎麼不去搶呢?”




陳海生立刻就聽出來了,夏橘不止見過他,還知道自己來找她幹什麼的。




可這並不是他的本意。




他很快平復下自己的情緒,“阿姨,對不起,我只是有點兒著急。”




“你著急也沒用啊,人家知道你來找她,連夜就搬走了。”




陳海生扶著她門框的手指不由收緊,凸出的喉結不動聲色嚥了咽,“那你知道她搬哪裡去了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




陳海生閉著眼睛,沒有說話。




阿姨怕他遷怒到自己身上,解釋道:“我想過要聯繫你的,但是人家小夏人家不讓我聯繫你。”




“知道了,阿姨,謝謝。”陳海生鬆開了手,眼尾微微有些泛紅,讓那張白皙清秀的臉看起來有點兒可憐。




阿姨頓時覺得他也不像夏橘形容的那麼面目可憎,拿出夏橘送給她的紀念品道:“你要是實在忘不了小夏,這個東西阿姨就送給你做個紀念。”




一袋產自拉薩的耗牛肉乾。




陳海生一怔。




她真的去西藏了。




和那個坐在篝火旁靜靜看著她的男人。




那在電話裡叫她小姑娘的也是這個男人嗎?




他其實並不相信那個學妹說的話,但他一看那張照片就知道是夏橘拍的,是她常有的拍攝習慣,把人物居於九宮格的右邊兩格。




所以,他能確定的,就只有那張照片是夏橘發出來的。




陳海生很難說清楚,他看到那張照片的感受,只是那一刻,他終於想起了那件被他遺忘卻很重要的事是什麼。




他答應了和她去西藏的。




這七年,他真的什麼都沒給過她,就連她心心念唸了那麼多年的旅遊都忘了,他用力抿著嘴唇,確定夏橘不會見他以後,將自己的手機遞給面前的律師朋友,“你給她打電話吧。”




律師見他終於鬆口,立刻接過來,在自己的手機上輸入夏橘的號碼,撥了過去。




對方很快接了起來,“喂?”




很溫柔的聲音,並不是他想象中的那麼蠻橫無理。




他正準備說話,陳海生已經搶過他的電話,打開了免提。




律師不明所以,但還是沒有多問,繼續道:“你好,我是陳海生的律師。”




“你好。”她並不覺得意外,聲音一如既往的平和,而陳海生聽到她聲音的那一刻,睫毛不可控的顫了一下,整個眼圈迅速開始發紅。




“夏女士,你方便跟我們見個面嗎?你之前從陳總的公司離職的時候,還有一些股份問題沒有交接清楚,我們希望能跟你談談。”




夏橘氣定神閒道:“不方便,我離職的時候,已經和你們陳總做過交接了,他也是同意的,還有什麼問題?”




“那陳總支付給您的賠償款裡多了一百多萬,您是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