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夏橘對他會掛掉自己的電話的事, 絲毫不感到意外。




他能回她都讓她覺得挺神奇的。




夏橘靜靜放下手機,默不作聲的合上了電腦,若有所思的向窗外看去。




很快便回過了神,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轉身往別處走去。




轉眼半個月過去, 深市進入深冬, 夏橘從進到商夏到現在總共修復了六件玉器和兩尊石像, 而館內關於這一塊的展館,早已準備好了,只是一直沒有對外開放。




林老比她想象中還要忙,每天除了商夏的工作, 還要去大學講課和幫其他人解決比較棘手的修復和把保護問題, 隔三差五就往全國各地跑, 一待就是好幾天。




夏橘大部分時候都是獨自在修復那尊金遼的佛像。




每天一坐就是十幾個小時。




同期進來的新人都無比佩服她的膽量, 試用期都還沒過, 居然就對上手這麼大工程的修復, 因為不止要把丟失的這一塊還原,還要雕刻打磨上色。




而夏橘比他們想象中還要穩, 一點點看著從前佛像在她手裡有了雛形,不止如此,夏橘連石碑也能看。




其他館遇上問題, 她也能給出建議和幫助,偏偏她又沒什麼架子, 不多言不多語, 給人一種和年齡不符的成熟和穩重,總讓人不自覺忽略她的外貌,把她當作那種老師傅尊重,




夏橘也不在意。




又過了幾天,姚欣終於在時隔多年踏上深城這片土地,與她重逢,姚欣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而夏橘明顯比從學校離開的時候,成熟了很多。




眉眼間有一股波瀾不驚的從容。




可是姚欣覺得她比以前更漂亮了,白皙尖削的臉上沒有一絲瑕疵,什麼雀斑黑眼圈紋路都沒有,就連眼瞼下的臥蠶都是飽滿的,身上也是該細的細,該有肉的地方有肉,一聽兩個人體重差不多,姚欣忍不住在她腰上掐了一把:“你這肉也太會長了吧?”




夏橘只是笑著躲開。




她開著車帶姚欣當商場裡面吃飯,吃飯的時候,姚欣問起和她陳海生的事,夏橘覺得陳海生沒什麼好聊的,三言兩語概括,認真和她講了在西藏和溫書堯的事。




姚欣聽到她敢一個人去阿里地區,整個人都驚呆了。




夏橘淡淡笑了一下,想起回頭在古格王朝回頭看見溫書堯的瞬間,眼睛裡剎那的柔軟,輕描淡寫的回道:“不算一個人。”




姚欣看著她而今雲淡風輕的樣子,卻沒有道破,那個時候她該有多絕望,才會一個人駕車去阿里。




她瞭解夏橘這個人,就算她心裡有一場海嘯,她也不會讓任何人知道,從表面上看過去始終都是平靜的。




這個叫溫書堯的人,一定對當時的她很重要。




支撐過她無數崩潰卻無人知曉的剎那。




姚欣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




夏橘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同時鄰桌吃飯的男生一直在暗暗打量她們,在她們吃飯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男生鼓起勇氣過來問夏橘要聯繫方式。




夏橘微笑著拒絕了。




走出餐廳,下電梯的時候,姚欣調侃她道:“我以為你現在就喜歡這種年下的小奶狗呢。”




夏橘笑了一下,望著前方沒有解釋。




姚欣張了張唇還想說點兒什麼,只見她靜靜地前方,不由順著她的視線過去,只見一個年輕女孩正在育嬰店裡挑選著衣服。




姚欣不解道:“怎麼了?”




夏橘沒有解釋,只是淡淡從喬宛身上收回視線,若無其事往下走去。




深市是海濱城市,冬天溫度平均溫度也在十幾度,很少有特別的冷的時候,正好是週末,天氣也還不錯,夏橘帶姚欣去了海邊,也聽了演唱會,晚上夏橘開車回去的時候,看見小區門口停著一輛似曾相識的車。




悄無聲息將車在路邊停了下來。




姚欣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夏橘眯著眼睛道:“陳海生。”




姚欣一驚,順著夏橘的視線看了一圈,最後才將視線定格在一輛寶藍色的汽車上,而車裡顯然還坐著人,車窗被放了一半下來。




姚欣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把車停下來。




這種情況下,不應該是陳海生不敢見她才對嗎?




夏橘看出她的疑惑,向她解釋之前在自己住得地方碰到陳海生的事,還有育嬰店的女孩是陳海生老婆的事,姚欣聽聞就要下車去打陳海生,夏橘一把拉住她。




前段時間還有人到商夏博物館打聽過她,但是被打聽的人並不認識她,只知道林老不在,就跟他說夏橘不在這兒。




那人不死心的又問:“之前開館儀式的時候,她不是還在嗎?”




被打聽的人脫口而出:“來幫忙的吧。”




那人便再也沒問過。




夏橘當時就覺得這個人可能陳海生,但是沒有多想,而今卻又在這裡碰上,很難不說是一個巧合。




她其實不太清楚陳海生找她到底想幹什麼,可她很清楚,她不想見他,甚至一句話都不想聽他多說。




而且對方還是有婦之夫,不管她佔不佔理,落到輿論,都是她吃虧。




所以明知是屎,就更沒必要沾了。




她拉著姚欣悄悄下車。




藉著姚欣的掩護,往小區裡面走去,陳海生並沒有察覺。




姚欣忿忿不平:“我要是你,指定得把他從車上拉下來打一頓。”




夏橘沒有說話。




姚欣氣過以後,又覺得夏橘是對的,她在這裡無親無故,也沒什麼朋友,而且又是獨居,陳海生如果起心對她做什麼,她也根本做不了什麼。




想到這兒,姚欣對他的怨恨又重了一分。




夏橘神色如常,只是回去就開始找新房子,而後連夜打包準備搬家,姚欣心疼地看著她:“你要這樣躲他到什麼時候,實在不行,你辭職跟我去北城吧?”




夏橘不知想到了什麼,輕輕搖了搖頭。




姚欣以為她是捨不得溫老最後購回的這批藏品,也沒有多言,而她想得還要更多一些,除了那批藏品,還有她給溫書堯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