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雨敲打了一夜的窗沿,屋外漸漸泛起魚肚白,庭院深深的侯府某座院子,忽然響起一聲短促的驚叫。

外間守夜的爾晴披了外衫,快步入內,關切道:“姑娘可是又魘著了,這可怎麼行,等天亮還是請府醫來請個脈吧。”

他們家姑娘這一個月來,隔三差五便要驚叫著自夢中醒來,人都瘦了一圈兒。

等走到近前,見主子竟滿臉是淚,恍然一驚:“姑娘這是怎麼了,可是有哪裡不好?”

望著面前鮮活的貼身婢女,謝晚凝不可置信的死死咬住唇,直到感受真切的痛意,才喃喃道:“我做了個夢,太可怕了。”

“還是這段時間的那個夢嗎?”爾晴掏出帕子給主子拭淚,柔聲勸道:“姑娘莫怕,夢都是假的。”

謝晚凝怔怔握住她的手,忽然笑道:“是啊,都是假的。”

她斷斷續續做了半個月的夢,夢裡去剿匪的陸子宴平安回京,卻帶回一位外室。

聽說那位外室婢女出身,卻生的一副花容月貌。

聽說他對那位外室愛若珍寶,不惜違逆親孃。

聽說他為了那位外室欲登門退親,被路家老夫人以死相逼才願意履行婚約。

兄長親自上陸府要求他遣散那名外室遭拒後,爹孃勸她另覓良緣,可她卻如同豬油蒙了心般堅持要嫁給他。

他們青梅竹馬一同長大,自幼定下婚約,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嫁給別人。

先前的夢,總是如隔薄霧,她並不當真,直到今夜。

爾晴死在她的眼前,是被陸子宴親口下令杖殺,夢中的畫面太過真實,夢中人的痛悔情緒似乎延續到了她的身上,叫她再也難以忽略。

……這真的是夢嗎?

謝晚凝抿了抿唇,拭乾了淚,問:“陸老夫人昨日是不是說陸子宴來信了?他何時回京來著?”

“就這兩日。”她家小姐平日裡喚陸世子都是子宴哥哥,忽然連名帶姓的喚叫爾晴有些詫異,微微一頓,問道:“姑娘面色不好,今日可還要去武原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