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夢不歸 作品

第5章 狼裘 月舞 動凡心

 他們盤算著,接連十餘日輾轉,可去之處都已去過。山林外圍已被層層封鎖。索性反其道而行之,轉起銳角彎道,斜指焰靈書齋。 

 用冰熊的話說,叫什麼燈下黑?也不知什麼鬼點子,燈下只是昏暗些,靈力入目,總能看得清,哪裡黑了? 

 林楚凡忽變聲調,“你是來揭傷疤的麼?我沒警告過你,遇到羅綺不要提聞無聲麼?” 

 嚴肅的語氣驚醒走神的紅袍。 

 後者委屈皺眉,跳舞而已,與聞無聲何干?真是個喜怒無常的人,看你重病的份上,饒你這次! 

 石柱另一側,另有言辭飄來,“想必你也認定,我命不久矣。所以這幾日突然轉性,一反常態地和善友好,更費心跳那勞什子祭舞。似乎,已經有決斷?不妨說來聽聽?我作為當事人,知情權總是有的?” 

 夜,突然很安靜。 

 此處無風,但聞月華與湖面相擁,如果光有聲音的話。 

 紅袍措手不及,隱隱有些懷疑,此時會否是天紋溜出,佔他心神,才如此敏銳機智。 

 天心支支吾吾,“我,此行,是受子曦之邀,徹查宛天華之死。時間,地點,殺人動機,你皆是不二人選。雖然中毒一事可解除嫌疑,但不代表天紋不會借你之手。” 

 “哼!呵呵,哈哈哈……咳,咳咳……” 

 林楚凡氣笑,又因氣喘變為咳嗽。卻仍無法遏制譏諷嘲弄之氣緩緩散開,鋪滿整個湖面,乃至更遠。 

 及至客串平息,沉吟道,“既然舊事重提,我也問一個,當日問過子曦的問題。 

 筆墨山死了老東西,自己查不到兇手,是他們廢物,活該受死。你們神諭教挺個熱臉貼……又為什麼呢?莫非,你們服侍的天神也動凡心,喜看書了?呵,咳咳……” 

 紅袍之下,心裡泛酸。 

 林楚凡喘息幾口,堅持問道,“還有,這結論如何下?子曦的用意,不難猜測,無非是找我替罪,撇清神諭教之責。 

 可若定性為天紋所為,那神諭教如何獨善其身?或者,這不過是藉口之一。你們終究是要收回天淚,甚至,封鎖那什麼,茶杯在宮中的消息。亦或,你們也同意天紋轉生?咳咳……” 

 天心沉默。 

 林楚凡仍不解氣,“若我沒記錯的話,虎穴那日,我們所中之毒,源於你自帶的傷藥。雖感念你幫我解毒,但仍想問一句:子曦,可信麼?” 

 忽然炙熱來襲,狼裘迎身抱住,很是暖洋……不慎手掌燙焦,傷及前身半數皮毛。 

 一陣烤臭肉的味道徐徐散開。 

 天心怒氣稍解,“冷炙那事,不許再提!天紋妄圖轉生,為教義所不容。但,天淚,經由宗教傳承多年,其象徵意義,遠在靈媒之上,不容有失。” 

 烤了會兒火,狼裘內的人恢復些許精神,這才聞到焦糊的‘香味’。 

 自殘破劍鞘頂端抽出無影劍刃,將手心一層熟肉割下,取出傷藥胡亂塗抹。靈力沖刷,及時止血,白光一閃,恢復如初。 

 傳自天心的治療術對外傷果有奇效。 

 林楚凡好奇問道,“你們七大門派也有怕的時候?什麼天淚不容有失,什麼教義所不容。敢陪我打個賭麼? 

 你將實情原原本本彙報上去,會有超過一半的人支持天紋轉生。甚至會有人想出比現在更好的辦法。 

 比如……我眼下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將天淚融入嬰兒,甚至是未出生的胎兒體內,經過短短十餘年,自然而然地成長融合。說不定會得到一個,天賦更勝往昔的‘天紋子’,屆時……” 

 天心尖銳怒吼,“夠了!此等異端言辭莫再提起,免得教眾聽聞,將你淨化。” 

 林楚凡擺出一副不怕開水燙的架勢,“你是護法,不算教眾麼?怎不直接淨化我?之前,我以為,只有筆墨山的人虛偽。如今看來,神諭教,不外如是。 

 你們平時越是標榜,背地裡,違反起來越嚴重。宛天華之死,的確是個很好的契機。可以堂而皇之將我與神諭教勾連到一起,之後再有任何過激行為,皆變得名正言順,合……咳咳……情合理。” 

 林楚凡咳過又道,“其實,我無意貪墨你們的東西。若非天紋匹夫陰謀詭詐,那滴眼淚早已回到你手中多時。 

 至於宛天華之死,真的沒有其他可能麼?當日,他喬裝改扮,潛逃出城,車駕在歸途曾被暗影樓圍攻。說來可笑,正在當初你們圍攻梅寒石之地。可惜,當時司學大人不在車上,否則,也不會有這些麻煩事兒。你們不妨從暗影樓入手,或可查出幕後之人?” 

 天心收斂怒氣,冷笑道,“無恥之徒!鬼話連篇!還敢說與你無關?怎麼你連他車駕遇襲都知曉的如此清楚? 

 暗影樓之主,是炎國國主,洛長風!誰敢在熾焰城潑他髒水?你當筆墨山不知,只是不敢說破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