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同職不同力
林楚凡細心接納,小酌半口,對岑司學點頭示意。後者以葫蘆回敬,嚇得楚凡手抖,險些摔落酒壺。
天心探手欲奪,反被楚凡以劍鞘格擋。在場眾人皆非泛泛之輩,自然看清二人之間的小動作。各自神色曖昧,心思不言而喻。
林楚凡持壺輕抿,細品確定無毒,反添些許醉態,“御靈司呵?自從建立以來專辦冤假錯案,上瞞國主,下欺良民,極盡無恥之能!”
另一手鬆開劍鞘,與天心聯袖相握,摸摸抓抓,寫寫畫畫。
雷引連番受辱,眼角止不住顫抖,仍和顏悅色地笑著,恍若艾瑪的不是他一般。
林楚凡借酒撒潑,“宛前輩,正是御靈司派人害死的!
當時,黑牢之中曾有重犯,名孟今。御靈司從我處得知宛前輩身中渙靈散之毒,藉機收買並釋放孟今。再勾結暗影樓殺手於途中埋伏,趁其不備,以火術戕而害之。”
酒後戲言,諸方有意藉機調息,假意聽之。
不料此子半真半假,將謊話編得頗合情理又稍顯蹊蹺。
眾人皆知,孟今雖不堪,但仍為筆墨山弟子,與前任司學乃是同門。
天心已經起疑,之前相處過中,林楚凡可曾這般一本正經地騙過她?
唯一清醒的大概只有冰熊。
它得自楚夕咬耳之言,自然深知其詳,反而覺得林楚凡性情反常,『以前總以為他傻乎乎的,想不到說謊竟能如此逼真。難道‘天淚’真能影響人的性情?』
雷引矢口否認,“一派胡言!你入黑牢哄騙孟今之時,宛天華早已死透!何來御靈司勾結……戕害?”
林楚凡詭異一笑,“你並非一無所知嘛?既知司學大人死於何時,你怎敢說毫不知情?雷大人,你太不老實了。”
雷引唯恐酒鬼被林楚凡蠱惑,急於撇清關係,反而不慎露出些許馬腳。悔之晚矣,只得硬挺著將事情含混過去。
林楚凡不想他如願。
瞥見圈內眾人紛紛調息恢復;岑司學小口慢飲,聽之任之。忽覺膽氣甚壯,奇思橫生。
林楚凡胖臉漲紅,噴著酒氣叫嚷,“你既知宛天華已死,卻仍釋放叛徒孟今,意欲何為?
我依稀記得,其後不久,孟今帶領司學近侍——判官筆夜探之風別院……最後雙雙殉情而去。
還有,翠衣巷大戰當夜,判官筆、無情墨、多情硯三人乘書齋座駕歸途遭暗影樓埋伏。此事尚有人證在世,便是多情硯!”
雷引眯眼稍許,反而順著林楚凡說道,“哦?哈哈……任你舌戰蓮花,編得再好,仍舊死無對證。你尚不知,狩獵前夕,諸人圍攻林府,搶擄你胞妹林楚夕。多情硯與無情墨多半死於此役了!”
“你說什麼!”
忽聞噩耗,林楚凡心緒激盪,絞痛難忍,被迫口吐暗色逆血。
天心連忙取出一方紅色手帕為他擦拭。
蔥指接連在他胸前點動,雖不如羅綺那般得心應手,但有靈月級修為傍身,多少有些起色。
無人注意之角落,陰姬一眾人裡,某個遮掩嚴密的遊俠兒握緊了拳頭。
在熊寶與天心的安撫之下,林楚凡緩緩平抑心緒。自懷中掏出那塊假冒的‘林夕’寒玉,細細思量一番。
楚夕,理應無恙。否則,當日山坳中不止是一具偽造屍體,遑論這塊高仿玉佩。
回望雷引竭力掩飾但仍顯猙獰的扭曲面容,林楚凡只覺難以理解。
為何這會兒雷引反而裝不下去了?若真心保護,為何吐露此般噩耗,卻掛著如此快意的神情。
林楚凡喘息半晌,反諷道,“怎麼死無對證之案,雷司御反而自鳴得意呢?
這就是你代替國主統籌御靈司的態度?不思進取,為無頭之案沾沾自喜,唯恐惹出麻煩難以自拔?也並非不能理解。只是,此等噩耗,你莫要笑得如此開懷。容易惹人懷疑,好像你參與其中一般。”
眾人聽戲,調息正忙。
岑明濁忽將葫蘆封口,皺眉向南瞭望,緩緩搖頭,“既是無頭公案,岑某並無當眾追究之意。不若,我等各自散去。林公子隨軍返還熾焰城,本司學也好回去暢飲開懷。諸位同道大可全身而退,豈不快哉?”
這傢伙竟是來做和事佬的?太過出人意料了吧!
楚凡與天心互視一眼,多日相處已打磨出幾分默契。正在考慮,可否搭個順風車,經由書齋回城,總比御靈司那處安全些。
逃亡盈月,他二人深受御靈司坑害,委實難以信任。
林楚凡酒氣散去,謙卑問道,“司學大人,小子可否隨您一道?關於宛前輩之死,尚有許多細節不便告知御靈司。我更想單獨與您詳談。”
岑司學醉眼迷濛,婉拒道,“林公子有心,岑某謝過。奈何對於前任事宜,本官並無太大興趣。你有話還是對御靈司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