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夢不歸 作品

第38章 恩威並重 自以為然

 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兩位衣衫襤褸的乞兒,躍出林府院牆。 

 他們略微思忖,便折了路線,一路向北,沿途專揀些昏暗的小路,匆匆而去。 

 偶遇一些實在繁華的街角,二人便佝僂著身子,相互攙扶,貼著牆邊,小步踱過。 

 剛一鑽入陰影,便立即昂首挺胸,大步急行。 

 二人只顧著趕路,未能抬頭回望。沿途的屋簷樓角,總有一道黑影,此起彼伏,折躍緊追。 

 城南到城北,一路走走停停,竟然拖拉過一個時辰。 

 夜裡外出,自是無法走城門的。且這一路,他二人提心吊膽而來,靈氣消耗大半。早已是氣喘吁吁,大汗淋漓。 

 兩人躲入一無人居住的小院,兮兮索索換了身貼身的衣裳。環顧四周,終於尋到一處略微高些的牌樓。若是能爬到頂端,以此為起點,中間再施展些手段,未必不能越過那嚴密的城牆。 

 桑蜃提點道,“走,爬那座牌樓,爭取踩到樓頂。你也是沒用,遲遲無法突破。若是我二人,皆為靈月,何苦如此周折。” 

 “爬不動,歇會。”吳桐緊挨著木門坐下,摸出一水囊,咚咚灌了一大口。 

 桑蜃拿他沒法子,整理一番長袍,便也像個男子一般,坐在井邊,倒是不枉一身男裝。 

 約莫一刻鐘,他二人靈氣恢復了不少,趁黑摸到街角。趁著四下無人,兩人踢踏有聲,幾個起落,便來到牌樓之上。 

 再有兩步,便可登頂。然後越過城牆,從此天高任鳥飛…… 

 “啊?什麼人!” 

 終究是桑蜃修為高,尚未落腳,便察覺瓦上有人。 

 她凌空噴出一股薄霧,藉機擰身,折向吳桐一邊。桑蜃連忙按著他向下墜去,落在七尺之外,一處低矮的樓瓦之上。 

 嚯…一陣衣袂飄飛,頂樓忽然出現一道窈窕黑影。 

 桑蜃雙目注入些許靈力,仔細看去。 

 來人一身黑色衣裙,泛起暗紅色,衣領與袖口,還繡著些金色花紋。看身形像是女子,戴著個烏漆嘛黑的面具,揹負雙手,一副高人模樣。 

 面具遮掩下,那人說話也甕聲甕氣的,“我若是你,便不會如此急於送死。” 

 這言辭,令人很不舒服。 

 吳桐向前一步,瓦片踩出些碎裂聲。 

 桑蜃無聲一笑,用香肩將其撞了回去,“這位姐妹,有些危言聳聽了吧。不知深夜至此,有何貴幹?” 

 來人不答,自顧說道,“霧妖桑蜃,缺月弓吳桐,你二人有些實力,入了亭主法眼。有意招攬你們,加入我指月亭。意下如何?” 

 桑蜃保持僵硬的笑容,一面暗中恢復靈力。她略微散出些微霧氣,一接近對方三尺之內,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讓她又驚又怕,原本偷襲的打算,也暫且擱置了,“閣下藏頭露尾,如此招攬,恐怕沒什麼誠意吧?” 

 面具人冷哼道,“見過我真面目的,全都死了。你們誰想做下一個?我可以滿足他。” 

 桑蜃被噎了一句,非但不惱怒,反而有些放下心來。不得不說,人心還真是奇妙。 

 桑蜃試探道,“不知,這指月亭,是個什麼說法?我二人若是加入,有需要做些什麼呢?” 

 面具人朗聲回道,“殺手組織,可以類比雪域,暗影樓。你二人實力不錯,雖然遭人陷害,一時身份尷尬,卻不影響下暗手殺人。亭內任務,三七分成;不限制你們接私活,只是不準隨意暴露身份。還有什麼問題?” 

 桑蜃遲疑道,“三成,是不是少了些?那些大組織,都是對半分的……” 

 面具人戲謔道,“嗤……收起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七成是你們的,亭內只抽三成。” 

 桑蜃的眼睛,猛得一陣發亮。她心中忍不住盤算,若是有了具體門派幫襯,今晚那一單,說不定就成了。到時候自己就能分得七千金,還不算那件靈具…… 

 面具人適時打斷,“別急著做美夢!既然你們沒有疑問,現在輪到我了。一炷香之內,雙腳不落地,便有獲取封號的資格。” 

 那人說罷,也不給準備時間,兩隻揹負的小手,互相散開。 

 雙手於身後捏起蘭花指,八根手指,挨個從大拇指上彈過,甩出一彎彎細如蛾眉的銀色月牙。 

 月牙盤旋著,婉轉著,向低處二人蜂擁而去。 

 桑蜃剛被美夢二字,驚得不輕,不待討價還價,那人竟已出手! 

 也不知是何手段?竟從身後飛出這許多,炫麗卻陰詭的暗器。 

 桑蜃來不及分辯,趕緊拉扯吳桐,嚴陣佈防。 

 起初,還當是什麼奇門暗器,指間凝練出一段光華,左撥右弄,試圖彈開。 

 甫一接觸,那銀色小月,便無聲破碎開來。竟如此不堪一擊? 

 她尚且來不及高興,便有一股陰勁兒,從手指竄入掌心,消磨一些靈氣,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桑蜃無形之中,吃了個暗虧,也不敢罵出口去。 

 她趕緊拔出頭頂的兩隻金釵,雙手捏著,權當匕首。自覺藉助兵器抵擋,應該會好些。 

 然而,不知因何緣故,原本平分的每一波的八隻月牙,竟有六隻,瞄準了她。 

 她身後的吳桐,僅剩下兩隻,憑藉舒展開的摺疊弓臂,抵擋得有聲有色,穩紮穩打。 

 自從熊寶處,悟得此法,這還是第二次盡情施展。上一次,是幫青禾,刺殺了那不配記住姓名的熾焰府尹。 

 如今,那衙門都已消失,改御靈司矣。 

 林楚夕心思散亂,手下卻是不松反緊,山月斬愈發急躁了。已經分不清,哪裡是彼此的發端,唯餘層出不窮的銀色飛月,繽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