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依山傍水埋骨
雨過天晴,驕陽熾烈,蒸騰著滿地水汽。
一大早,書童林飛便領了號令,前來之風別院。
據說是捉到一個,行刺小姐的刺客,需要她審問一番。
說起這事兒,他最先想到的是,有一位舞動雙劍的李姓女子,曾做過這等行徑。
繼而一想,少爺沒回來,自己恐怕也審問不出什麼。沒有主心骨,掌握不好尺度的。下手輕了,徒勞無功;若是不小心弄死了,恐怕更麻煩。
歸根結底,不過是青禾公主貪玩,也罷,全當哄她了。
野外山坳之中,經過一夜休整,林楚凡終於恢復如常。
他拉扯身上的黑布,掙扎起身,卻從中掉出一本薄冊。好奇之下,藉著天光,翻開看看。
竟是一套強身健體的法門。
普通人也能修習,經過一系列運動,配合特殊的呼吸節奏,持之以恆,或可修出氣感。
若是天資稍好,或許可以進入靈燭境界。
最後還有一個,看似靠譜,其實沒有成功的假設。靈燭巔峰時,利用藥浴淬體,可有機會晉升靈星。
看得楚凡都差點兒信了。
這是熊哥弄來的?他揉著毛茸茸的耳朵,將其喚醒,兩人嘀嘀咕咕,咔咔比劃一陣。
這竟是從白帽子身上搜出的。
熊寶昨夜就已經看過,在結合楚凡當初,在封千里身上找出的手冊,兩相印證,這恐怕是那《鍛體煉靈》之術的前置方法。
林楚凡還是決定,拿回去給師叔,或者羅綺看一看。畢竟自己沒什麼經驗,萬一練出岔子,可就不美。
轉而一想,我已經半步靈月了,還練個屁!他惱恨地將那手冊塞入懷中,一個側滾站了起來。
“我輪椅呢!”
這一嗓子,倒是將打盹的四人驚醒。
一個個安靜躲在一旁,不知發生何事,這胖公子發如此大的火氣?
同樣被吵醒的桑蜃,拉扯蓑衣,遮住頭臉,不想讓光明攪擾她的美夢。
她嘴裡卻嘟囔有聲,“嚎叫什麼,昨夜生火,那椅子木料上佳,燒了。”
林楚凡當場驚呆。我還是個病人啊,即使是裝的,你們也要照顧一下我的感受吧。說燒就給燒了?
他環視一週,吳桐面色不愉,應該是困得;四奴倒是精神抖擻,卻也不敢搭話;熊寶正在伸懶腰;桑蜃仍在睡覺……
林楚凡只能就近抓壯丁,“你揹我!讓你多吃點兒,你假裝什麼文靜。瘦成這樣,趴著,躺著都不舒服。”
一頓喋喋不休,他終究還是賴在熊寶的背上,不肯下來。就連早餐,都是抱緊熊寶的脖子,在它後背上用的。
被他這樣一鬧,桑蜃也沒了睡意。她起身整理一番,啃了幾塊乾肉,就著一塊冰,吃過匆匆上路。
一人騎熊,六人騎馬。說來也是難為這些馬兒,風雨一夜,竟然沒跑。
昨夜臨時決定變道,躲在此處山坳修整,所以楚凡記不得路。
他索性仰躺,蓋著羅綺送的斗笠,閉目養神。聽著嘚嘚馬蹄聲,不知不覺進入夢鄉。
昨晚他藉助熊寶的體溫,平復了大半夜的病力,根本沒怎麼睡著。
翻山越嶺,卻不顛簸,驕陽灑在身上,反而有些溫暖。再配上幾處清脆的鳥鳴聲,好不愜意。
四個小奴,根本不會騎馬,一個個橫趴在馬背之上,瞪著眼睛,貪婪路邊的景色。
那神情,與扒著窗簾向外伸嘴的熊寶,如出一轍。
愜意的時光,總是不長久。
很快就被一陣叮鈴噹啷的聲音打破。
林楚凡煩躁的摘掉斗笠,眯著眼睛,手搭涼棚,循聲看去。
只見一黝黑少年,揹著一捆柴,提著一柄鐵鏽柴刀,與對面一個醜惡的漢子,鬥在了一處。
那漢子小眼睛,塌鼻樑,身量不算高,舞著一對雙鉤。若不仔細看,還以為拎著兩把大勺出來打架。
這種閒事,本不應該管的。
奈何,林楚凡發覺,此處景色不錯。坐北向南,依山傍水。勉強算是水吧,實則是連綿雨水積蓄的小水窪。輔之以四周的環繞的荒草萋萋,勉強可以立一座陰宅。
林楚凡叫停了眾人,一人一熊抱著罈子,選了一塊泥土鬆軟的地方,手爪齊出,刨土挖坑。
那叫皿的奴隸,很有眼色,也愛開口,搶著上前幫忙,卻被楚凡回絕。
倒是分給他一個,尋找木板的任務。他也不嫌,歡天喜地般去了。
桑蜃覺得有些不妥,暗中示意吳桐跟上。
沒過多久,吳桐拖著一棵枯木回來,身旁跟著面色訕訕的皿。
熊寶這邊,一個一尺方圓的小坑,早已成型。
楚凡將罈子揭開,向外掏出各種物件,看得桑蜃一陣噁心。
最終只留下一顆頭骨,封好壇口,埋入其中。
熊寶用利爪割開數塊長板,終究選了一塊靠近樹心的,插入坑邊。
林楚凡央求道,“你倆誰寫字漂亮,幫我刻幾個字兒。”
桑蜃儘管不大情願,終究還是抽出一支箭矢,捏在手裡,蹲在簡易墓碑旁邊。
林楚凡信口說道,“追刀客祝光明之墓。”
這個結果,倒是讓桑蜃一呆。那頭骨,竟然是祝光明的。
當初二人逃命走得早,事後聽聞,祝光明的風刃之術敗給了聆風郡主,從此不再以風為號。卻想不到,已經死得只剩一顆頭骨了。
羅綺簌簌刻畫一陣,八個大字,豎列其上。
她問道,“需要署名麼?”
林楚凡唯恐避之不及,“要署名留你的,別扯我。不然這墳容易被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