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夢不歸 作品

第16章 一本正經狡辯

 陳永沉聲道,“再來說這第二條。你父在碎冰城大決戰前夕,洩露軍機,導致戰事失利;更是令城門洞開,險些丟城失地;甚至在決戰期間任人唯親,徇私舞弊,任由你黃口小兒坐營統兵。可有此事?” 

 此言一出,林楚凡嚯得一下躥了起來。 

 嚇得眾多衙役持棍上前,防備他堂前抗法。 

 林楚凡被棍棒按住,掙脫不得,“你們還有臉問! 

 當初就是軍餉不濟,才惹下前一條誣告的禍患。你們藉此削了他兵權。 

 綿延數十里的防線,他只剩一座碎冰城可以調度。戰事失利,你們該問詢其他防區的主官、主將,而不是什麼都往他身上栽! 

 還有那任人唯親!更是無稽之談!噗……” 

 林楚凡說起舊事,情緒激動,當堂噴出血來。 

 這倒令諸人始料未及。 

 只有無夢,同樣想起舊事,這才及時來到他身旁,劍指連點,幫他平復氣血。 

 無夢溫聲軟語道,“都已是陳年舊事,你又何必如此動怒。將該說的與兩位尚書分說清楚,也就是了。何苦累得自己傷重至此?外面還有人等你呢。” 

 她一改往日的清冷,非但壓制了楚凡翻騰的氣血,反而輕聲慢語起來。 

 眾人又是嘖嘖稱奇,除了洛雲。 

 他眼睛已經紅了,“還請郡主離場。此乃案犯,審理期間不宜私相授受。” 

 洛雲話音剛落,無夢面色轉冷。 

 她猛然轉身,裹著微微風聲,吹動了堂上諸多案牘。 

 無夢語出如風,“王子殿下又是以什麼身份提醒我呢? 

 聆風旁聽尚有國主令許。不知以王子之尊,在這炎國律法裡,官拜幾品?有何司職? 

 也不知你在筆墨山都學的什麼,‘私相授受’是這麼用的? 

 還有兩位大人,審案就審案,別弄出什麼不好的事情。若是失言將他氣死,此事,不能善了。” 

 洛雲面色漲紅,早已繃不住他溫潤如玉的形象。 

 講道理,王子與公主,並無朝官品級,不過是血統尊貴,國主後嗣罷了。 

 兩位尚書也是受了無妄之災,誰知道那孩子素來滿口胡言,卻是個氣量小的。 

 這‘不能善了’頗有深意,不得不防。 

 荊騰轉還道,“咳咳,郡主莫要激動。此案之審理,案牘早已成文,並無誇張不實之處,甚至另有旁證相佐。想來,是林楚凡心神太過激盪,郡主合該好生勸勉才是。” 

 過了這一會兒,林楚凡也恢復了冷靜。他抹了抹嘴角,趁機蓋住冷笑。 

 他算是看明白了,什麼碎冰舊事,都是扯淡。不論這事開始由誰起頭,如今都是要搬開他這塊‘假石頭’,給郡主的‘真和親’讓路。 

 林楚凡衰弱道,“我哪有那麼容易被氣死。 

 咳咳,二位大人所言極是。 

 第二條亦屬無稽,誰會為了洩露軍機,把自己親子害死呢?至於任人唯親,或許是有,卻也實屬無奈。 

 彼時,有內奸不喜碎冰城戰事,千方百計破壞,更是伺機刺殺了我二哥林傑。 

 此事令我父舊傷復發,早已無法帶兵征戰,大哥尚在此間都城與諸位大人斡旋。 

 二哥新喪,留下數萬之眾,皆是從全國各州、城調配過去的兵痞、敗類。這些蛆蟲,若不加以約束管教,恐怕就是內部破壞我炎國邊疆的禍殃。 

 老頭子他尚且來不及悲痛,便將二哥留下的爛攤子丟給了我。我也只能臨危受命,接手了那群雜碎。好在幾經周折,總算堅持到決戰獲勝。” 

 洛雲似乎找到了關竅,“哼哼,林楚凡,任你巧舌如簧,這城門洞開總是事實。還有,你統御軍營期間,濫用私刑,排除異己,肆意虐殺我炎國軍士,你作何解釋?” 

 林楚凡剛想喘口氣兒,洛雲又不甘寂寞,挑揀一些實錄與謠言混合,夾在在一起扔了過來。 

 林楚凡細想,這些事情,他好像都做過。如今,卻不能認下,否則後患無窮! 

 林楚凡佯裝虛弱,爭辯道,“此間是刑部主審吧?王子殿下之言,請恕小民無法作答。有疑,還請荊大人親口相詢。免得一些不經查證之語,混入審問紀要之中,無中生有,令我百口莫辯。” 

 荊騰尷尬一笑,“咳咳,林楚凡,你莫要急躁。王子殿下所言,句句都在案牘之中,並無什麼捏造。你需一一回應才可。” 

 林楚凡低頭咳嗽幾聲,眼珠亂轉,抬頭道,“哦!城門大開我不知道。 

 那大概是最後一戰的時候吧,手下兵士殺敵殺紅了眼,看著敵軍撤退速度不快,衝出城牆追殺。 

 我一個人,也看不住四面城門,可能是有誰心思靈巧,開門殺敵去了。 

 這些傢伙,做了好事還學會謙虛,都沒跟我報個戰功啥的。” 

 兩位尚書聽他信口開河,就知道所言不實,揮手令書記官暫緩。 

 洛雲卻並不滿足於此,“你倒是推得乾淨! 

 那軍報中言,蠻兵入城,劫掠府衙,致全體官差殉國。你又有何話說? 

 你不是大獲全勝,出城追敵麼?怎會有敵軍入城燒殺搶掠?” 

 林楚凡面帶冷笑,“哦!原來是這件事兒。軍報裡寫的挺清楚啊,難道殿下不識字?敢問大王子,可曾領過兵麼?” 

 洛雲面色微窘,“本殿,本殿久居京師,不曾行過此等陣前衝殺之事。” 

 林楚凡一拍大腿,“那就對了! 

 兩地征戰,尤其是規模上萬的,和你們讀書寫字不一樣。 

 打到中後期,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哪裡還能分清。 

 既然我們能追殺出去,對方自然也可以追殺進來嘛。你殺我來,我殺他,巷戰就是這麼釀成的。 

 再者,戰爭哪有不死人的。 

 難道我炎國戍邊將士戰死沙場就應該,府衙官差苟活於世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