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夢不歸 作品

第17章 謀家必牽之人

 洛雲怒,“林楚凡!本殿問你為何不答?你如此狷狂,可定藐視公堂之罪。來人,動刑!” 

 林楚凡本欲打個盹,順便聽聽這些人如何盤問雷引,也刺探一些案情,提前自保。 

 誰知竟還被攀扯了什麼動刑的罪名? 

 他一下就精神了! 

 林楚凡嗖得一下,鑽入書記官的桌底,披著桌簾向外張望。 

 他嘴裡還不閒著,“大王子,你這是濫用私刑。上午郡主已提點過,奈何你沒個記性。你不過是身份尊崇,在朝內卻並無官職。二位尚書當面,你憑什麼對我非打即罵? 

 再者,此時乃是雷引受審。我若不來,你又去打誰?奉勸你本分些,別給自己找不自在,當心國主懲治於你。” 

 洛雲被噎得難受,剛要發作怒氣,卻看到聆風郡主正在關注此間之事。 

 洛雲瞬間收斂情緒,再次變得雲淡風輕起來。彷彿適才問話與動怒的人都不是他。 

 兩位尚書也適時將話接了過去。此乃審案時件,不可能任由幾個年輕人胡鬧下去。 

 荊騰主審,“雷引,本官問你。翠衣巷走水之夜,你緣何早早到了臨街現場,並引衙役將周遭道路阻絕,令內外不得通行?” 

 雷引跪倒在地,腦海中還在回想適才在場眾人的言辭,企圖從中找出脫困之法。 

 他垂頭道,“回尚書大人。當日下官本在御靈司內當值,接到百姓密報,言翠衣巷恐有人蓄意縱火。 

 下官恐此事成真,為免火勢禍亂都城,殃及百姓,這才急匆匆引人前去勘探。 

 果不其然,竟真的走水。下官臨陣失措,忘記攜帶水龍,這才就地隔絕內外,防止火勢蔓延。” 

 他一番話說得言辭懇切,若非惦念當夜那一腳,林楚凡都快信以為真。 

 兩位尚書倒也覺得,他這個說法合情理,便欲聽取,繼續審理其他。 

 奈何王子不作美,此時又有話說,“哦?雷司御所言密報,不知詳情如何?又是何人密報?” 

 那雷引也是個滾刀肉,竟然也不顧刑部尚書的臉色,自顧與洛雲王子一唱一和,演了起來。 

 雷引正色道,“何人所報已然無所查找。然,當日接到的密信,我御靈司有所留存。其言,‘城中某王氏家主,不滿其子流連青樓,不思婚娶。遂起歹心,欲借火勢謀害該女子於翠衣巷中’。這才有了之後的事情。” 

 洛雲笑道,“這倒也奇了!不知哪家的公子如此不肖,引得其父籌謀如斯。可知這對兒苦命鴛鴦之性名否?” 

 林楚凡越聽越覺得耳熟,想起紫煙‘生前’所言,遂忍不住從桌下鑽出,偷眼向郡主座位瞄去。 

 但見紫煙垂首,亂髮遮面,不見形容。 

 雷引漸入佳境,“此事,下官尚未來得及仔細查證。然而,卻有了大概人選。若密信所言不錯,多半便是城內王氏一族的庶子——齊鳴淵。他傾慕的女子,便是翠衣巷的花魁——晴雨姑娘。” 

 雷引說及‘花魁’二字時,還有意無意扭頭看向林楚凡這邊。 

 倒是嚇了他好一大跳! 

 他本跪著,這斜眼看去,正得見紫煙真容。雷引頓覺驚懼,連下文都忘記如何說話。 

 洛雲頗為得意,“既是如此,便也簡單。本殿提議,傳齊鳴淵、晴雨前來對峙,以查證雷司御所言真偽。不知二位尚書大人,以為如何?” 

 洛雲王子忽然變得守禮起來,弄得眾人有些不適應。 

 也不知他有意無意,卷宗裡明明寫著,晴雨於火場之內困死。 

 此事荊騰是知曉的,然而他不確定雷引所言,故而寧願傳了齊鳴淵前來問詢。 

 這便有了短暫的休堂。 

 林楚凡雖無正經身份,卻藉著冰熊偉岸的身軀有了‘座位’。 

 他仰躺在熊哥身上,喝著紫煙從郡主桌上討來的茶水,一時也頗為自得。 

 不回牢房也能休息,說不定待會兒還能看場好戲。 

 經由端茶倒水的間隙,主僕二人交換了下眼色,彼此心照。 

 沒過多久,一身黑衣麻服的齊鳴淵,滿面滄桑,披頭散髮地被帶了進來。 

 紫煙見了一驚,險些摔破杯盞。幸而林楚凡手快,忍著熱燙接了過去,狠瞪了她一眼,這才作罷。 

 齊鳴淵這副模樣,倒是頗為惹人同情。都知道他眷侶新亡,此番聊做孝服也無不可。 

 眾人有意善待於他,他卻猶不滿足。待見了愜意小憩的林楚凡,他枯槁的面容忽然變得猙獰,怒嚎一聲便飛撲過來。 

 林楚凡被他嚇了一跳。有心給他一腳,又擔心紫煙心裡委屈,便硬生生倚躺在熊哥身側未動。 

 還好,堂上衙役不是擺設,及時取過長棍,將那神色癲狂的齊鳴淵隔架開來。 

 齊鳴淵掙脫不得,只剩一張嘴,“無恥小人!卑鄙!下流!林楚凡,你不得好死!” 

 面對諸如此類的辱罵,林楚凡早已聽得耳朵起繭子。他不忍心太過刺激這個受害人,否則定要嬉皮笑臉嘲諷一遭。 

 “啪!” 

 洛雲這驚堂木,倒是敲得愈發純熟了,“大膽齊鳴淵!你以為這是何處?豈容你在此放肆!若再不知收斂,本殿便要治你一個藐視公堂的罪名。” 

 林楚凡聽聞,好一番抓耳撓腮。這位爺估計也不知道別的罪名,翻來覆去揪著一個罪名安排。 

 洛雲怒道,“本殿問你。城內風傳,你父親王老先生,不滿你流連青樓,不思婚娶,確有其事否?” 

 齊鳴淵聲音嘶啞,“確有其事。草民流連青樓不假,卻非不思婚娶,只是心……” 

 洛雲並無心思聽他落索,“本殿再問你。你父親欲令你回心轉意,有意在翠衣巷縱火,伺機謀害你那位紅顏知己,確有其事否?” 

 齊鳴淵一驚,“絕無此事!還望殿下明察。那不過是家父一時氣憤之言,尚未流出家宅後院,如何能是確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