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夢不歸 作品

第18章 經年扯謊

 尚書大人已經確認,雷引無罪也無嫌疑,這話我本不欲說的。 

 奈何我欲與人為善,人卻不願我安。 

 那晚 ,雷引腳力過重,傷了冰嵐肺腑。剛落地之時,我也曾幫他查探過傷勢,實在是過於嚴重。加之火場之內濃煙密佈,他又失了靈力護身,自然每況愈下,漸漸糟糕起來。 

 我等落入二樓不久,從門外衝入三樓一般模樣的黑衣人,盯著冰嵐就打。 

 彼時樓內,狼煙地洞,我們打著打著就分散開,又很快被頭頂墜落的樓體砸壓。 

 我落得斷腿下場,竟不知冰嵐已然身死,如今想來,仍是倍感唏噓!” 

 齊鳴淵嘴都腫了,仍不放棄,“什麼黑衣人?簡直一派胡言!林楚凡,你便是如此小人,敢做不敢當麼?” 

 掌嘴也未能打消他的復仇之火。林楚凡看了半晌,都替他臉疼,也不知身後的紫煙此刻作何感想。 

 忽然堂上一人質疑道,“黑衣人?為何刑部記錄的卷宗之中,並無此類人物出現?林楚凡,莫不是你捏造的吧!” 

 連洛雲都忍不住開了口,林楚凡不得不相信,可能真的沒有這類記錄。 

 他一時驚訝,目瞪口呆,藉機思量此事的真假,以及洛雲扯謊的動機。 

 見他這副模樣,堂前一片安寧祥和,甚至就連空氣中,都氤氳著滿意的芬芳。 

 冰熊本來聽得昏昏欲睡,卻被此刻詭異的靜謐鬧得心煩。 

 它雖沒有從頭至尾經歷過,但是跟著林楚凡日久,哪句是假話它不好說。但是哪句話裡有幾分真話,它自認還是可以聽出的。 

 既然洛雲如此說法,楚凡怔住,恐怕是沒想到那種可能。 

 冰熊偷偷吐了一小塊冰,刻下幾個字,偷偷推給黯然神傷的紫煙。 

 這還是侍女第一次見它刻字給自己,略微呆愣了一下,便藉端茶的機會,將那冰片夾在手中,一起送了過去。 

 ‘奇’、‘荊’? 

 我還八脈呢! 

 林楚凡咕嚕咕嚕用冷茶漱口,趁機思忖熊哥的用意,這倆字兒分這麼開,恐怕不是連讀的。 

 ‘荊’字好理解,應該就是堂上的刑部尚書大人;那‘奇’字應該也是一個人才對……洛奇! 

 他們是外祖與外孫的關係,既然能派出李紫煙針對晴雨,未必就不知樓上之事。否則怎會如此巧合,樓下失火,樓上行刺拖延。 

 若是此般,那刑部卷宗有異,也並非什麼難以接受的事。 

 林楚凡沉聲道,“此事非我一家之言。當夜,我有書童林飛、冰嵐也曾攜帶一位不說話的隨從,都見過黑衣人行兇。另外,當夜我們房中,還有四位善解人意的美女姐姐,也都是親眼見過的。總該有那麼一兩個人,眼睛沒問題?大概吧。” 

 齊鳴淵百折不撓,“你還敢提林飛!大人,草民檢舉,林楚凡窩藏重犯周成之女——周羽,改名換姓藏於身側,恐怕所圖非小!” 

 林楚凡剛將漱口水凝成冰柱,放在身前搞怪,紫煙也還沒有退走。 

 齊鳴淵此言一出,她明顯感覺周圍的溫度低了些許。 

 紫煙靠近公子一側的身子,不自覺地豎起雞皮疙瘩。再看他眯眼假笑神情,嚇得侍女跪倒,將茶碗都打碎了。 

 林楚凡這次沒有接她失落的茶具,而是趕在水滲入衣服之前,揮手將之凝成冰渣,曲指彈落在地。 

 『他的冰靈幾時恢復了?』 

 林楚凡冷道,“沒用的東西,這麼點兒事都做不好,我留你何用?下去吧。” 

 最後三字,楚凡是輕敲著她腦袋說的。 

 主僕二人彼此心照,齊鳴淵的命算是留下了。 

 那邊洛雲卻是捉住了時機,想避過渙靈散,抄近路直抵終點。 

 一點小小插曲,並未引起旁人注意,倒是無夢盯著散落地上的冰渣略微出神。 

 洛雲補充道,“好啊!林楚凡果真大膽,之前尚未問及其師周成之罪,如今竟已然藏匿起罪將之女來。” 

 雷引也開始敲邊鼓,“不錯!林楚凡,此事你又有何解釋!” 

 經過熊哥‘旁觀者清’地提點,林楚凡此時再見堂上三位,已然是另外一種心態。 

 林楚凡抓耳撓腮,“我解釋什麼?有什麼可解釋的? 

 依稀記得,國主明令,兩案同步審理。難道就是說,讓你們混淆案情,反覆橫跳? 

 下午審的本是冰嵐遇難之案。如今諸多疑點懸而未決,且有聆風郡主當面,你們就急匆匆轉到碎冰城舊事,是否有些,過於無視國主之威嚴了?郡主也還奉令旁聽呢!” 

 眼見荊騰面色更深,雷引開口欲言,卻及時止住。他反而‘不經意’偷看了洛雲一眼。 

 後者自以為得計,趁勢出擊,“什麼子虛烏有的黑衣人?任你如何狡辯,夜會冰嵐的目的,總該遮掩不住的。雪域是個如何的門派組織,在座眾人都略有耳聞,你心術不正,如何辯白?” 

 林楚凡故作驚疑,“什麼子虛烏有!真不知道你等王族貴胄生那一雙耳朵是作何用途? 

 我的書童林飛、冰嵐的啞巴隨從、翠衣巷四位姐妹,除卻我與冰嵐,仍有六位人證。 

 更何況,當夜火起之前,翠衣巷乃是笙歌遍地。四個大活人硬闖三樓,總不會避過了所有人的耳目吧? 

 你們都不查證一番,就能得出子虛烏有的結論麼?若是這結論不準也還罷了。反之,我不得不懷疑,刑部內外的辦事效率,堪稱炎國魁首!” 

 “啪!” 

 林楚凡現在已經有些習慣驚堂木之音。 

 若是洛雲所出,必定氣急敗壞;如若荊騰親手,定然是到了不可觸碰之底線。 

 今有洛奇這一層身份之聯想,似乎許多事情都能說得通順。 

 荊騰冷道,“此六人已然記錄在冊,會有刑部官差隨後查證。你雖狂傲無禮,有一點說得不錯。兩案同審,的確不可混為一談。你夜會冰嵐的目的,此時也儘可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