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夢不歸 作品

第2章 父慈子孝 兄友弟恭

 紫煙有些猶豫,期期艾艾說著,“蔣捕快都是照此辦理的。只不過,黑牢之內的人,不願被探視,那人給的錢財著實不少,這才……” 

 林楚凡更怒,“反了天了!黑牢這一畝三分地上,還有人敢擋老子的財路?他以為自己是誰,炎國之主麼?正好坐得煩了,拿他試試我新得的手段。” 

 噗通一聲,那醜面侍女跪倒在鐵柵之外,對著內裡央求,“公子息怒!那門外之人,乃是齊公子之父——王老先生。老先生不知從何而來,身上多處傷患,似是被刑堂打過一般,很是可憐。故此紫煙才來請示……” 

 林楚凡啞然,“哦!我當是誰,原來是齊鳴淵他爹王老爺子。這關老子毛事兒?你服侍人家兒子上癮,見了他爹也想服侍一番?勸你好自為之,我林府不養此等賤婢。” 

 那紫煙也不辯駁,只顧著央求。 

 林楚凡看了幾息手中的‘小天淚’,心滿意足地另取了瓷瓶收好。這才起身整理一番,與冰熊交頭接耳。 

 林楚凡戲謔道,“你不是好稱,並非天生下賤,又何必如此忍辱呢!我難道就不怕你日後報復了?” 

 紫煙聞言,停下叩首,卻也不好站起,實在是尷尬莫名。 

 她自問並無什麼可用來交換的東西,便只有放低姿態懇求,卻不想仍被嫌棄了。 

 林楚凡訓斥道,“像個人一樣站起來!我去齊鳴淵左近的牢房藏好,你去與蔣圖南分說,便是我應允的,收錢放人。裡面的人願不願意,從來都是咱們獄卒說的算。哦,對了,你該不會洩露我偷聽的意圖吧?” 

 “公子心安,紫煙不敢的。” 

 但願你是真的不敢,林楚凡如此想著,領著熊哥尋牢房去了。 

 冰熊卻是扭頭看了幾眼紫煙離去的背影,它聽得清楚,那女人說的是‘不敢’而不是‘不會’。 

 果然,心生仇怨的女子,往往出人意料。 

 少頃,紫煙攙著一個步履蹣跚的老者,緩緩踱入內裡,摸黑來到一座牢籠近前。 

 紫煙十分貼心,竟還帶著燈籠與火折。 

 幽暗的燈光裡,老者緩緩佝僂著身軀,靠近牢籠的鐵柵欄坐倒。“淵兒,淵兒?爹來看你了,你回過頭來,說句話啊!” 

 一陣鎖鏈牽動之音響過,伴著潮溼草蓆的發黴味道而來的,還有沙啞的嗓音,“王老爺怕不是認錯人?我可沒您這樣尊貴的爹。” 

 老者悲苦道,“淵兒,你別忙著氣惱,聽爹說。爹已將縱火燒燬翠衣巷的罪責認下,你很快就沒事的。幸而刑部重修在即,梅尚書又一貫吝嗇,這才給了咱們破財免災的機會……” 

 齊公子並不領情,“呵!你還覺得冤枉?一場大火,斷送了多少無辜性命!你這種人就應該處以極刑!” 

 老者哀聲道,“咳咳……淵兒,你聽爹說!那火根本不是咱們家放的,真正縱火之人,是不會讓你活著出去追查的!爹只能暫且認下,絕了這條明路,讓人覺得後顧無憂,才可能周旋你之生死。” 

 鐵索碰撞之聲忽然變得急促起來。 

 紫煙也不知是怎麼想的,她明明有鑰匙,卻放任這對兒父子隔著柵欄叫嚷。 

 齊公子激憤道,“該死的,不該死的,都死了。隨你怎麼說都行。” 

 王老爺子痛哭,“唉…爹非是要將那女子如何,只是你不該決心娶她為正室。一介青樓女子,買來做妾便罷了,你又何苦執迷不悟?咱們的家產,還需你來承繼…” 

 齊公子似是多了幾分精神,“正室?我娘當年何嘗不是正室!你又是如何對她的?晴雨家原本也是東境大族,若不是你們當年包藏禍心,她又何至於此?” 

 王老頭頓時收斂哭聲,“時過境遷,爹如今回想起當年,仍是紀念你孃的好處的。如今家中大權旁落,你二弟又是個不成器的,我百年之後,這份家業不知要跟誰的姓了。” 

 齊公子冷笑,“你活該!當初若不是你貪心不足,見利忘義,何至於此?如今你與那女子也有了骨肉,卻又想引我去對付他們母族,無非是捨不得你那幾個臭錢罷了!” 

 王老頭語重心長,“鳴淵,你不要如此偏頗。此事早在當初遇到你孃親之前,便已有了定論。只是當時為父無知無覺,未曾想到此節。今次你入獄,以及之前的晴雨之死,都是四……” 

 齊鳴淵聲色俱厲,“住口!你這頓板子算是白捱了。年過半百的人了,別再禍從口出!” 

 王老頭心下一喜,“好,好!為父不再說了。你那兄弟,恐怕也有些不大光明。我曾問過家中僕人,今番事端,也有他不小功勞。你若得以生還,需提防他們母子才是。” 

 齊鳴淵興致缺缺,“你走吧,我不願與你勾結此等骯髒事。你自己就兄弟不睦,如今又來離間你的親生兒子,於你有什麼好處?你的家業我看不上,自己留著帶進棺材吧。只待我逃離此處,為晴雨報得仇怨……” 

 “啪啪……” 

 隔壁空置牢籠之內,林楚凡鼓掌,冰熊撞門,二者緩步而出。 

 鼓掌聲打斷了對話的二人,紫煙也面露為難,向著林楚凡看了過去。 

 林楚凡調侃道,“好一番‘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連我聽了也要感動的流淚……哈哈!” 

 見到林楚凡現身,齊鳴淵劇烈掙扎起來,明明連柵欄邊兒都摸不到,卻彷彿已經掐住別人的喉嚨一般。 

 結果,只有他自己的喉嚨被鎖鏈捆得難受,“林楚凡,我一定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