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避重就輕審案法
荊尚書聽聞直接愣神兒。
這小子月餘不見,怎變得如此牙尖嘴利,更勝往昔。
一番陳情聲貌並重,將一件貪汙受賄的事兒,硬生生說成什麼一心為公。若非此前打過多次交道,荊騰險些信以為真。
荊騰乾咳幾聲,“咳,此事既然尚未定案,理應由御史臺先行參奏。老夫在此暫且將此事壓下,你們回去之後,莫要再生齟齬。”
林楚凡聽聞,眉頭就是一皺。
什麼?找不到漏洞就輕飄揭過,那豈不是還有更大的事兒在後面等著我?
荊騰轉而問道,“既然雷引所舉之事不實,那便聽聽林楚凡之事吧。你且說來,那囚犯是如何丟的?”
林楚凡佯裝錯愕,眼珠亂轉間,看到了雷引面上的冷笑。
他心下無奈,恐怕又進了他們的陷阱裡。可眼下楚凡也想不出什麼對策,只好將前言詳說一通。
同時,他心中檢省,除卻桑、吳、寒、羽四個,並無不可為外人道。哦,還有劈山派,若是他們那邊走漏消息,那便只有否認到底了。
同一時段,紅袖館對面的相思豆花店,迎來兩撥不速之客。
當先一個富態老者,頭戴赤色頭冠,推門而入。
店內的姑娘們都是熟識他的,也不問話,直接照舊例奉上各類吃食。那老者出手也算大方,金幣在荷包內嘩嘩作響,便是數都不曾,整包交託出去。
那姑娘笑著收斂,緩步退回後堂去了。
老者面色平和,更是帶有幾分笑意,緩緩吃著,並不嫌苦。
未過多久,只聽店門一聲吱呀,風塵僕僕撞進兩個人來。
老者面色一怔,強行止住了扭動的頭顱,繼續他桌上的享受。
來者一高一矮,高者落後半步,隨身帶著半人高一人寬的闊劍。矮者是個女子,貪玩,蹦蹦跳跳朝著後堂去了。
沒一會兒,她就被後廚忙手的姑娘推了出來,嘴上不住說著婆婆未歸云云。
她卻並不買賬,硬是訛了些許甜食,湊到老者一桌吃了起來,還不忘安排她的跟班。
那女子笑道,“姐姐們莫要欺我年少!這‘造錢的’在這吃得安穩,你家婆婆必不遠矣。轉告她快些出來,倘若怠慢了,我這幫手脾性兒可不好,說不得要破門拆店的。”
“造錢的?”
紅冠老者面容抽搐,比吃了極苦的豆花還要糾結幾分。
哐噹一聲。
那高個兒將闊劍拍在桌上,似是不喜他多嘴反問。
女子戲言,“你落寶齋做的不就是低入高出的生意,這速度比搶錢也慢不太多。稱一聲‘造錢的’還委屈你了不成?”
老者招呼道,“莫少主所言極是!”
莫韭民色轉冷,“住口!我才不稀罕做那群醜鬼的頭頭腦腦。早晚定要找個英俊神武的正派弟子嫁了!”
老者面露尷尬,低頭猛刨豆花以遮掩自己的笑意。心說,就你這背景,正經門派哪個弟子敢娶?
他唯恐笑意流露,刨挖的狠了些,湯匙撞空碗叮噹作響。
後堂飄出蒼老的咳聲,“咳咳……小小年紀就恨嫁,這可不好。”
匙碗聲停,幾人循聲望去。
只見一大黑斗篷撐著一根彎曲的木杖飄忽而出,往來無聲,十分滲人。
莫韭調侃道,“大白天的,你遮成這副鬼樣子作甚?這夜行衣是哪個姐姐幫你毀的?醜得人淚目!”
‘盛裝’而出的木婆婆並不理會那牙尖嘴利的丫頭,瞥了一眼悶頭猛吃的莫柴,最後落在朱赫身上。
木婆婆問道,“你怎的空手而來?我要的東西呢?”
朱掌櫃放下空碗,尷尬一笑,露出了沾著菜葉的門牙,看的莫韭直皺眉。
他笑著賠禮,“最近風聲緊,我此次前來,便是與你協商延期交付的。”
莫韭冷言冷語,“呵!什麼風聲緊?我早已聽說,林楚凡也曾定製了一堆盜墓邊角料,你不也沒給人家送去?那還是月前的事兒呢!”
朱掌櫃似乎不願被戳破謊話,表情凝了一瞬,很快又恢復了討好的笑容,抱拳向一老一小兩位姑奶奶行禮。
至於莫柴,還在吃,頭都沒抬。
木婆婆斗篷微擺,“無妨,想是有人防著我呢!你二位是攜手而來,還是不期而遇?”
莫韭是個跳脫的,起身躥到木婆婆身側,伸出手指一下一下戳那件飄搖的黑斗篷。
她嘴裡玩笑道,“有什麼區別呢?江湖上盛傳,你於城北與林楚凡過了一手,可有什麼發現?”
斗篷略微收攏,“咳……老身近來閉門謝客,並未外出,實在不知所謂何事。”
莫韭反覆戳弄幾遍,也未發覺內有什麼玄機,悵然若失,便是那些個果脯糕點,也不如先前美味了。
她搖頭道,“先不說我,你問問‘造錢的’,他信麼?
朱大掌櫃?怎麼不說話呢?你不也為此事而來麼?”
朱赫一樂,“哈!這豆花之苦,真是回味無窮!有勞姑娘們再為老夫添上一碗。”
木婆婆柺杖輕點,後堂走出一個端著托盤的女子,緩緩將桌上的空碗替換,低眉順眼地回去了。
朱赫為了不開口答話,這次吃得十分精細,一口恨不得咀嚼百十次。
莫韭見了直翻白眼,甚至有些擔心他將自己的舌頭嚼碎吃掉。
她撇嘴數落道,“虛偽的商人!且不說那個叫福生的少年郎,便是那棲秀河一霸——血竹幫也曾有活口逃離。當日的情形,真真假假的早已傳揚開了。我一聽就知道是你在作怪,如今怎麼還不承認呢?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