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夢不歸 作品

第7章 藥不能亂吃

 林楚凡嘟囔這,“我就隨口一說,這下真說不出話來,羅綺救我……” 

 別說林楚凡是真怕還是假裝,這一灘紅血鋪地,誰能不驚不怕? 

 蔣圖南更是小步跑遠,轉而一想不對,又急忙挪蹭到林楚凡榻前跪倒,“謝典獄大人救命之恩!” 

 表彰他知恩圖報的,便是林楚凡的大腳丫子,“滾!你不自己找死,用哪個來救?” 

 荊騰臉色更黑了! 

 他是真沒想到,竟鬧出這等事來。若說上次林楚凡火燒刑部,推說是病發,有栽贓刑部的嫌疑;如今當堂試藥將人試死,又要如何分說? 

 好在是仵作自己的藥,若是真將待審的犯人毒死,那這刑部上下可就真說不清了。 

 荊大人念及此處,忍不住側目看了外孫的胖臉一眼。 

 無可奈何,事情已經出了,還出得這般難堪,也只能硬著頭皮追查下去。 

 他下令道,“來人,將仵作抬去他處,另請人來驗屍。之前解毒的相關人員,一律看管起來,不得交接言談。待老夫審過此件事由,再做計較。” 

 事已至此,大多數人都看出,那聲熊吼非是林楚凡作怪,而是他們的確察覺了什麼。 

 只是在這刑部地頭上,除卻不敢說的,就是不好說的,只能當做普通案件處置。 

 林楚凡不再裝怕,笑道,“尚書大人此乃老成持重之言。依我看也該從速審理,免得一會兒連本典獄都錯吃了什麼秘藥,屆時黑牢無人約束,保不齊有什麼人前去換囚。” 

 老尚書一把年紀,被一個年輕人戳肺管子還是頭一遭。 

 他氣得滿臉黑紅,卻無可辯駁,只好將力氣用在齊鳴淵身上。 

 驚堂木拍得震天響。 

 荊騰追問,“案犯齊鳴淵,你因口齒尚且清明,暫時逃過一劫。本官問你,此前城北流放一事,究竟因何而起?林典獄救你之時,可還有別事發生?” 

 齊公子低沉著頭,半晌回了一句,“回尚書大人。這等小事,也勞駕您老親自受理,刑部的堂官都是吃乾飯的麼?” 

 林楚凡都被他氣笑了,被羅綺推搡著重新躺好,換了一面側身,竟真的施針治療起來。 

 這齊鳴淵也是絕了,不知紫煙如何勸勉的,竟從一條忠犬演變成了瘋狗,刑部尚書也是他能咬得? 

 更絕的是荊騰也不生氣,竟還答了他的話,“此案特殊,涉案人員多為國主親信,旁人並無老夫的身份,如何能審?你且細說老夫所問,再扯閒話當心吃板子!” 

 齊公子仍低著頭,儘量用頭髮遮住臉面,聲音不高,吐字卻清楚,“回大人,流放一事小人所知不祥。 

 只聽聞是雷司御收了梅氏一族的好處,暗中用藥毒啞了我等許多囚犯,用以替補原本流刑之人。暗中卻將他們放了,更是給我等編造了各種死法記錄在冊。 

 當日流經城北一片密林,不知從何處跳出幾夥強人,吵嚷著‘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等言語,逢人就砍,見人就殺。 

 林典獄尋到我等之時,所餘活口已不多了。小人因體弱無用,被人撞暈摔倒。再醒轉過來時,已經回到黑牢之內。 

 想必是林典獄救我等於水火,小人還未曾好好謝過。” 

 他說著竟真的扯起滿身枷鎖,向林楚凡的方向行禮。 

 林楚凡不知紫煙的言辭,只當做他是謝過阻止吃藥的情分,便覥顏受了。 

 荊騰看著兩個年輕人做戲,心知自己被繞了進去。 

 不論此前如何安排鋪墊,如今有了那解藥藏毒一事,恐怕他兩個真要歸結一處去了。 

 碩果僅存的三個‘人證’,一個指認,一個無言,一個反水,這案子難道又要不了了之? 

 荊尚書心緒鬱結之下,陰冷的目光忍不住投放到不曾開口的周羽身上。 

 那姑娘已經受過數次杖刑,原本逃亡時日養好的傷,此番毆打又都撕裂開來。 

 她強撐一口氣在那跪著,半身衣服已經被血汗浸透,若是再打,恐怕人證又要減員,徒呼奈何? 

 洛奇用詫異的眼神盯著下跪的案犯,出聲問道,“齊鳴淵!你可要想好了!同是流刑頂罪的囚犯,緣何你之言辭與孟寒背道而馳?可是那林楚凡以權謀私脅迫於你,亦或是你受了他什麼恩惠?” 

 這胖子倒也不算太笨。 

 林楚凡如是想著,若是將紫煙算作一樁‘恩惠’的話,此言倒也推測得嚴絲合縫。 

 齊公子卻難得硬氣起來,“回王子殿下。既然同是流刑囚犯,兩者見聞、言辭不同,緣何就是我在說謊。未必不是孟寒兄首鼠兩端,恩將仇報。此案尚有其他環節可以推敲驗證,大可不必死死盯著我們三個庶民使狠勁兒。” 

 林楚凡用手抓撓後背癢處,卻被羅綺掐得手背泛紅,打了回去。 

 楚凡旁觀齊鳴淵對簿公堂,對他的為人很是改觀。 

 遙想之風別院高談闊論之時,是何等意氣風發;之前心懷怨恨執意為晴雨復仇之時,又是惡鬼般的嘴臉;如今不知因何緣故,竟也口若懸河,以謊為真,更能犯上反辯。 

 情之一字,神其奇也。 

 紫煙有大才,林楚凡忽然有些捨不得放她走了。 

 洛奇被駁了面子,氣得拍案而起。 

 他反覆掃視了幾個流犯一眼,最終卻落在‘病號’林楚凡的頭上。 

 似乎他看出了什麼,竟然負氣離場,也不知又要搞些什麼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