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血染校軍場
一聽此言,王珣倒是愣了一下,崇高的敬意一詞他不是很理解,但回去他聽明白了,心道這麼簡單就放我走?
隨即又釋然了,大司馬在,誰敢動我啊,就是建康那個只知吃喝玩樂的皇帝也不敢。
遂冷笑一聲,抬起雙手朝陳望敷衍地拱了拱,轉身朝高棚外就走。
身後傳來了陳望那還帶有青春叛逆期剛剛變聲的幼稚聲音,“就這麼走了嗎?”
王珣心頭一沉,停住腳步,轉身看向陳望。
“王主簿,放您回去,完全是看在我們的內史王薈大人之面,與其人他無關,但您得留下一份墨寶才好。”陳望笑眯眯地看著王珣道。
王珣詫異地問道:“你要讓我寫什麼?”
“隨你,隨你,哈哈,只要證明你在此待過即可。”說罷,陳望命旁邊坐著的書吏準備一張空白紙,並起身讓座。
眾人皆是莫名其妙,不知陳望為何讓他留字。
陳安更是走到陳望身邊,低語道:“王珣不能放啊,長公子,此案即將真相大白,為柏大人伸張正義,報仇雪恨,少不得連桓溫也有罪責的。”
陳望輕聲道:“不行,此人得放,稍後再說。”
王珣看著陳望和陳安竊竊私語,少不得心裡狐疑,要是真被他留下,即便是不上刑,熬上我三天五日不吃不喝不睡覺,也是遭罪不起啊。
遂快步走到書吏桌案前坐下,執筆抬頭看著陳望道:“你要讓我寫什麼?”
“額……”陳望沉吟了一會兒道:“就是寫荊州主簿王珣到此一遊。”
“你……”王珣感到受了戲弄,剛要拒絕,又看見陳安那對駭人的小眼睛正盯著自己,別因小事大,不就是幾個字嘛。
無奈,只得嘆著氣寫了下去。
陳望走到他身邊,在麻紙上點道:“這裡落款:於大晉太和四年.春.四月初十.下邳。”
王珣揮毫,飄若遊雲,筆走龍蛇,令陳望不住地點頭讚歎。
寫罷,王珣將毛筆放在筆架上,起身問道:“現在可以走了嗎?”
“請,請便……”陳望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王珣一甩袍袖,又恨恨地掃了一眼地上的匡超,快步而去。
匡超看見王珣在看他,用祈求地眼神看向王珣。
但王珣只留下了冰冷的六個字,傳進了他的耳朵裡,“豎子不足與謀!”
看著王珣的背影消失在了閱兵臺上,陳望將王珣的墨寶小心翼翼地疊好,揣進了懷裡。
然後轉身回到了正中座榻上,揮手令書吏也坐了下來。
“匡司馬,你還有何話說?”陳望收起了笑容,冷冷地問道。
匡超已經漸漸地失去了剛才的雄風,像鬥敗了的公雞似的,跪在地上低頭,翻來覆去喃喃地道:“末將遭人陷害,末將身居從四品一州之司馬,應進京面聖,受廷尉府審理,末將要進京面聖伸冤……”
“是,我並無處置你的權力,本朝只有大司馬和我父有假節鉞之權(或假黃鉞:可殺節將(含假節、持節、使持節)。”說罷,陳望擺手命軍兵將匡超拖到一邊。
然後,又派人將卜臣之母帶下了閱兵臺。
陳望對跪在中間的卜臣語氣和藹地道:“卜臣,你與母親作別了嗎?”
“小人昨日就對左衛將軍說了,小人自知罪有應得,只求母親平安。”卜臣伏地,哭泣道。
陳望手撫案几,向下嘆道:“唉!卜臣,雖你不知情,但卻為下令之人,始作俑者,襲殺朝廷重臣,法不容誅,這是陛下親自督辦之案,朝野上下無不關注,手段之殘忍,情節之惡劣,實乃史之罕有啊。”
卜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洛陽太尉府中堂上的凜然不屈氣概蕩然無存。
陳望心下不忍,繼續道:“你放心,我說到做到,你母親我會安排人養老送終的。”
卜臣叩首泣道:“多……多謝,刺史大人……”
陳望向旁邊的陳安點了點頭。
陳安向臺下大聲喊道:“帶人犯上來!”
只聽得閱兵臺下有紛雜的腳步聲上了閱兵臺。
匡超抬頭看去,只見下面上來了許多身上只穿軍兵內衣襦褲的人,每人都被捆住雙手,每十人用一根長繩連成了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