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玄學時代無急事
想起捧在自己手裡的那張溫熱瘦長臉龐,雖然腮邊還有點點紅豆,但絲毫掩蓋不了英姿勃勃,陽光帥氣,微微上挑的唇角總有那麼一絲絲玩世不恭的邪氣。
他與建康這些自詡為名士的世族子弟,敷粉塗脂,走路搖晃,口出妄言,截然不同,格格不入,矯矯不群。
此刻他到哪裡了?
建康都罕見的下起了大雪,淮北豈不是冰封千里了?
她眼前浮現出了陳望坐在燈下,穿著那身帥氣的鎧甲,伏案書寫著公文和命令,如果此刻在他身邊,給他研磨,給他熬一碗燕窩蓮子湯,那該有多好啊……
正在想著心事,忽見父親邁入中院大門,匆匆走了進來。
趕忙收攏起自己的小心思,王法慧趕忙上前給王蘊施了一禮,叫了聲父親,然後幫他把脖子上的絲扣解開,取下了貂皮大氅。
“父親,今日下朝怎麼這麼晚?”王法慧一邊把裘皮大氅遞給丫鬟,一邊問道。
王蘊臉凍得煞白,只有那個酒糟鼻子通紅,煞是顯眼,他來到中堂座榻上坐下,蹙眉道:“今日淮北有緊急軍情,僕射大人召集商討了一個下午。”
王法慧給王蘊剛端過來茶水,手一抖,茶盞傾灑出了少許,急急地問道:“父親,發生什麼了?”
“陳望七萬大軍被圍困在了譙郡,氐賊軍隊足足有六十多萬……”王蘊一邊呷著冒著熱氣的茶水,一邊道:“幸虧啊,你兄長在山桑,唉,從夜襲下蔡一路到山桑、城父、譙郡,順風順水,高歌猛進,不該啊,陳望他做事謹慎,籌劃一向周密,少有疏漏,怎麼會,怎麼會啊。”
王法慧後面的話已經聽不見,只聽見陳望被困在了譙郡,她一雙美目驚恐地瞪大了,伸出蔥白玉指緊緊抓住了王蘊的胳膊,語速極快地問道:“父親,圍困多久了?有沒有陳郎的消息?他現下如何啊?”
面對王法慧的一連串問話,王蘊臉色緩和下來,看著愛女微笑道:“放心,氐賊大軍圍而不攻,你的陳郎糧草暫時充足,無礙,哈哈哈,無礙。”
王法慧鬆了手,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座榻中,嗔怪道:“父親,你可嚇死女兒了……但即便如此,那你們商討了怎麼援救嗎?”
王蘊雙手捧著茶盞,暖和著手,邊道:“今日還沒商討出什麼具體方案,明日還得繼續,事關重大,不能兒戲啊。”
“哼,你們整天就是事關重大,在你們眼裡就沒有急事兒,如此耽擱,陳郎怎麼辦?”王法慧不悅地道。
“哈哈,你就知道你的陳郎,我們可是考慮的是整個朝廷,你看看,若是傾全國兵力去救他,那萬一打敗了,莫說兩淮,就連建康都會丟失的。”王蘊依舊是笑呵呵地道,王法慧真是他含在嘴裡怕化了的掌上明珠。
王法慧騰地一下子從座榻中站起,白嫩的俏臉因著急泛起了紅暈,脆聲道:“不行,我得去廣陵公府稟報嬸孃和阿姐去。”
“哈哈,真是女大不中留,你兄長如何你一個字沒問,一口一個陳郎。”王蘊笑著道。
他的話音還沒落,王法慧已經跑進了中院。
王蘊猶自在後面喊道:“路滑,慢點走,已經這樣了……”
王法慧出門,喊了父親的牛車,命家丁趕往烏衣巷的廣陵公府。
待行色匆匆地進了府門後,看見謝道韞已經坐在中堂上了,也是一臉焦急之色。
她先給司馬熙雯施了禮,又和抱著孩子的陳勝譙,坐在西側的謝道韞施了禮,摘下披風,坐了下來。
司馬熙雯神色自若地笑道:“法慧,你也是來講望兒的事吧,令姜方才都說了,呵呵,我們兩家住在一條巷子裡,離得近。”
“譙國夫人還能笑得出來,陳郎被六十多萬人圍困了,我的天吶,建康也就是百八十萬人口,這怎麼了得啊……”王法慧一臉驚訝地道。
“法慧妹妹勿憂,叔父回來跟我說了,他已有謀略,明日即可定奪。”謝道韞安慰道。
王法慧心道,果然是官大一級,她叔父已經想出主意,我父親還在矇在鼓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