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兗州大軍陳兵江畔
一人是六部尉荀蕤,一人是材官將軍滕恬之。
眾文武大臣不禁暗暗吃了一驚,這兩人是拱衛京畿防衛的主要將領,難道是陳顧樓船過大江了?
司馬曜更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了心頭。
眾人的目光紛紛聚焦到了二人身上,太極殿上的空氣瞬間凝固了起來,顯得沉重而又壓抑。
二人快步來到丹樨下,一起向上躬身施禮。
喘息未定的荀蕤道:“啟奏陛下,有探馬來報伏波將軍陳顧的兗州戰船在半個時辰前已起錨開拔,正向採石磯而來。”
此言一出,好似驚天炸雷一般響在了司馬曜的耳畔,他險一險暈倒在龍榻上。
他真的來了,他真的毫無顧忌的發兵了。
腦海中卻不斷浮現出他幼年時最害怕的一個人——桓溫。
他那雙似是要滴血的駭人紫目,彷彿立刻要吃人的樣子,活生生的把父皇給嚇死了。
印象中的陳顧並長相不嚇人,他當年去國子學上過幾天學,司馬曜見過,但後來不去了。
整天裡呲著一口白牙,笑容可掬的樣子。
但他從軍後做的事情卻比桓溫更加可怕十倍!
十二歲的時候就在鴻溝出奇兵,虎牢關前怒斬鮮卑第一名將悅綰,聽聞還在聚豐樓險些把荊州第一勇將桓石虔摔死,三年前又在譙郡城外大戰氐秦上將之首的張蠔一百多個回合,差點兒把張蠔給活捉了,最後奪了張蠔的坐騎大宛馬。
人家這位廣陵公府的二公子出道兒以來從不捏軟柿子,專挑各國的榜首來戰,而且保持不敗戰績。
聽說他還把埋在地裡幾十年,傳說中幾千斤的洛陽銅駝一個人給扶起來了,這在當世無出其右,蓋世無雙。
本來自己內心深處還覺得陳顧出身潁川陳氏,世代忠良,三世三公,不敢輕易冒天下之大不韙公然率軍入京。
如今他真的來了,這該如何是好……
冥冥中司馬曜現在又盼著陳望此刻沒在涼州,就在建康。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他,還真沒有人能鎮得住這個煞神。
忽然他腦海中又出現了長自己二十五歲的堂姐譙國夫人的身影。
隨即又否定了。
司馬熙雯此刻就在潁川陳氏的老巢譙郡。
如果她能鎮得住陳顧,陳顧還能揮兵入京?
況且伯父司馬曦雖然現在新安郡過得比桓溫活著的時候安穩了許多,但依舊還沒有徹底平反,恢復爵位。
如果給司馬曦平反,那就是個連鎖反應,勢必得否定桓溫當年廢掉海西公司馬奕之舉,承認他曾是合法皇帝,難不成我還要退位迎司馬奕繼位?
司馬曜思緒紛繁,他眼神穿過長長的太極殿,呆呆地定格在大門處,思緒像飛滾的車輪轉動起來,念頭一個跟著一個。
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啊。
陳望,你此刻要是在,我一定立即承認錯誤,馬上把王法慧賜婚與你,我還要親自出席婚宴祝福你們喜結良緣,百年好合。
不不不,還得再給你加官……
如果風向好,陳顧兗州戰船半個時辰就會在採石磯登陸,半天時間就到建康了。
退一步講,即便是陳顧的兗州人馬不足以把大晉朝廷給顛覆了,但自己的顏面,自己的皇帝生涯還有自己的萬金之軀不容有半分閃失。
自己的命可比陳顧金貴得多。
在這個火燒眉毛的關鍵時刻,司馬曜是真的想認慫了,但又需要一個臺階……
精神恍惚中,只見眼前一片模糊,一個人影從班列中走出,躬身施禮道:“陛下,臣以為萬萬不可動武啊。”
司馬曜躺在龍榻靠背上擦了擦眼睛,見是江東本土四大世族(顧陸朱張)代表人物,吏部尚書顧淳。
只聽他繼續道:“陛下應該遣使撫慰陳顧,問明其進京原由,並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潁川陳氏世代乃大晉忠臣,功勳卓著,不可毀於一旦。”
呵呵,顧淳分明是擔心一旦動武,勢必更加刺激陳顧,萬一攻陷建康,來個燒殺搶掠,他們江東本土世族幾百年來積累的財富和勢力將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