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刺史府裡的賀氏母子
盛樂(內蒙古和林格爾縣附近)是代國的北都,自從賀氏母子倆進了刺史府後,陳望對拓跋鮮卑的事情有意多關注了些。
據羊曇說,他有次聽到流民中拓跋鮮卑人議論過,代國國君拓跋什翼健和兒媳有染,這個兒媳又給公公生了個兒子,莫非就是……
於是一邊吃著魚一邊低頭想著心事,蠻族人的心思,真是搞不懂啊,不過這個拓跋珪看起來是有些與眾不同。
四個女人更是驚訝不已,一起看著賀蔚,感覺她是不是已經酒醉而說的胡話。
“不僅如此啊,其實我從來未對外人提及,怕引起夫君諸兄弟猜忌,”賀蔚自斟自飲,邊幽幽地講解起來當年:“生涉珪那一日,隨陛下在遷徙途中,遊於雲澤,寢息之時,夢見日出室內,驚醒後看見一道光芒自窗中射向天空,隨之腹中忽然一動,若有所感。”
正值夜晚,中堂內無人說話,連丫鬟們也屏住呼吸聽賀蔚一個人講。
聽她說著,陳望不禁汗毛孔都豎了起來,心道,這不就是遠古至今傳聞的一代名君,雄才大略之人主具備的出生條件嘛。
秦始皇出生時,紅光滿室,白鳥飛翔,而他則背生龍鱗。
漢武帝出生之前他爹夢到了一隻豬從天而降,進入了漢武帝出生的崇芳閣。
再看向身旁的賀蔚,她脊背挺直地跪坐在座榻中,彷如一座釉色溫潤的秀骨清像。
暗黃的頭髮泛著金光,唇不點而紅,眉不描而翠,一雙水剪雙眸宛似含煙的芍藥。
平日裡覺得她也就是個普通鮮卑婦女,姿色比之王法慧、謝道韞相去甚遠,唯有凹凸有致的高挑身材吸引了包括陳望在內的許多家丁目光。
今晚看來也不差,以前可能是晉人和遠在塞北的遊牧民族審美觀不太一樣。
此刻賀蔚的容顏似曾相識,不由得仔細琢磨起來,百思不得其解。
耳中只聽得司馬熙雯嘖嘖稱奇道:“如此說來小涉珪還應該是天神下凡,前途不可限量啊。”
“哎,經歷了這麼多,我只願他能平平安安在譙郡過一生就好。”賀蔚幽幽地嘆息道。
幾個女人又嘰嘰喳喳地說起了生孩子的事情,陳望起身,辭別了大娘,去了後院。
拓跋珪也早待夠了,站起身來想隨陳望一起,被賀蔚拽住又坐了回去。
陳望回了臥房,徑直去了西側的謝道韞房間,邊看著窗欞外透進來的清冷月光,邊想著白天在郡衙面試的幾個人。
腦子像過電影一般,沛縣朱綽、范陽盧嘏、隴西李暠、丁零翟遼。
又想起下午審閱批覆的牒文裡,有一篇是探馬急報襄陽外城被苻丕大軍攻破了,如今晉軍死守內城。
唉,這個朱序啊,又勇猛又忠心,哪裡都好,就是魯莽了些,做將軍可以,但並非是統領一州的刺史材料。
氐秦大兵壓境,他自恃有沔水環繞,防守鬆懈,竟然被氐秦徵虜將軍石越偷襲佔領了外城。
又想到了拓跋珪,不行,不能讓他再進書房了,這還了得,這裡的書要是都讓他看完,學會了,那我將來還能鎮得住嘛。
要看也得潁川陳氏子孫才能看。
下定決心後,躺下沉沉睡了過去。
翌日晨,聽著雞叫聲,從睡夢中醒來,看著臥房裡已經明亮起來,轉頭看了看睡在身側的謝道韞,正背朝自己,蜷縮著身子發出輕微地鼾聲。
於是輕輕地掀開被子下了床榻。
來到外面的小廳,簡單的洗漱了一下,換上官服,戴上進賢冠,出了臥房。
府內一片寂靜,除了偶爾飛過的燕雀啼鳴,再無其他聲響。
向前來到第三進院內,聞到了東側花園裡傳來的草木清新氣息,耳中卻聽到了西側練武場裡有些聲響。
陳望走到練武場的月亮門前向裡望去,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光著膀子手裡舉著一個最小的石墩,練習著臂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