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海山 作品

第一百零六節 選擇與方向

雖然於機緣巧合之下提前孕育出了精神力,但除了一道似是而非的所謂“撼神術”,和他自己琢磨出來的一些簡單運用方法,其餘的,趙言可以稱得上是一竅不通。

與“六慾神主度讓經”上記載的那些神妙法門一比較,他自己琢磨出來的簡單精神運用法,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粗陋。

精神力或者說是神識的孕育,各家各派走的都是存思入門的路子,無非是因起始的不同,各家於細微處有所區別。

“度讓經”中記載的,便是一門名為“天神存照法”的秘術,走的是存外物、得本我的路子。

先於無盡虛空處存想一尊自己熟悉的神靈,爾後日日臨摹描繪,將心念逐漸代入其中,最後借假存真,胎破而神出。

所需注意的,只是時時留心、定神、暗察自身,以防本末倒置而不能自拔。可以說在這一階段,就已經在為下一步種子的栽種打基礎了。

但趙言早已過了“孕神”這一階段,在機緣巧合之下孕育出了最為契合自身的神識,倒是可以直接跳過這一章,直奔下一階段的“洗煉”而去。

到了這一步趙言才知道,神魂的洗煉並不是他認為的單單隻涉及精神,它還向下勾連著身體的髮膚血肉、血脈筋絡乃至五臟六腑的億萬道靈機,牽涉到形神之間的方方面面,包含了周身內外的所有細微之處。

念動之間便可能有千萬處細膩靈機的變化。其複雜程度,不是有傳承在手,任趙言的膽子再大、想象力再豐富,也不敢輕易貿然著手。

趙言鬆鬆胯胯地站在原地。他雙眼微閉,渾身筋骨鬆散,肌肉如流水般自然而然的上下起伏,口鼻之間以三呼一吸的節奏,引導著氣流緩緩進出。

平靜的外表之下,趙言體內的氣血逐漸開始奔流起來,四肢百駭,周身內外,所有機能的運轉迅速連成一片。

他的意識,在恍惚迷離間進入了一個非常奇妙的狀態,渾然忘卻了自我。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輕輕的律動起於微末。趙言右手的小指節輕輕一顫,以此為起點,他渾身上下的筋骨開始震鳴,發出一陣陣如金聲玉振般的清越長音。

身體周圍的空氣如池塘中被扔了一塊小石頭般,如漣渏般開始抖動了起來。

不過數息時間,腦中迴盪著的清越長音已經化為嗡嗡的震鳴,隨著這音波的震盪,趙言只覺得喉間一癢。

“叱!”一個不明意義的發音衝口而出。

下一刻,彷彿打開了某個閉塞已久的關竅,腦宮中那汩汩的靈光如水般浸潤過來,從上到下的將四肢百駭整個清洗了一遍。一時間趙言感覺周身上下空靈透澈,耳聰目明,一股清氣上下勾連,每一呼吸間自有氣機引動全身。

整個人如同新生了一般,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

在內視狀態下,若是不計付出,早先趙言也能引導精神沖刷肉體,達成類似的效果。但那差不多是漫灌與滴灌的區別,不論是從效能比還是精準度來看,兩者都不在一個層級上。

這是層次上的提升。

趙言嘆息了一聲,這便是傳承的妙處,只是一次洗煉就有如此效果。

這種類似的感覺,只在他身體達至“伐毛洗髓”境界時有過,但那是十幾年的厚積薄發,哪有如此立竿見影的效果。

而且就身體氣機的梳理來說,比之前者有過之而不及。

趙言再接再厲。一遍又一遍看似枯燥的動作對他來說,卻有著不為人知的喜悅。

一陣微微的疲憊感湧上心頭。趙言張開眼睛,結束了這一次的修行,今天差不多就只能到這裡了。

看著只是短短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但已是耗費了趙言大量的體力,身上甚至出了一身薄汗,並不比全力與人廝殺一場來的輕鬆。

看來這種由形而神的洗煉法,需要一具強橫的軀體作為依託,身體的強弱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它的修行進度。

洗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後,趙言坐在房中沉思起來。

六式鍛體術煉身,“天蛇吞月氣”煉氣,“度讓經”煉神。其中除了“度讓經”還有待於觀察,一條還算完整的修行道路已經隱約擺在了他的面前。

看著有些凌亂,但這三者各有側重,特別是那六式鍛體術,趙言已經隱隱感覺到了一個瓶頸的到來,一旦突破,會帶來些什麼樣的變化,令趙言非常的期待。

但同時他也隱隱有些警惕。這套傳自遙遠未知年代的殘缺秘術,在帶來變化的同時,也有可能為他帶來莫測的危機。

還有就是一旦決定放棄“度讓經”後續的修行,那麼就有必要為自己再找一個精神方面的應用類術法。

再有就是“天蛇吞月氣”的後續修煉法。

在天蛇秘境中,趙言完整得到的其實只有納氣階段的部分。因為身體構造的不同,他不能將那條天蛇的修行法門完全直接照搬。

而那塊鱗甲上前人以此為基礎總結提煉的煉氣術,在趙言看來也只是提出了一個設想。是不是具有可操作性,還有待觀察。很大可能只能作為一種參考。並沒有太大的實用價值。

那麼在納氣階段完成之後,接下來究竟該怎樣,趙言對此茫無頭緒。

所有的一切擺在一起,只是向他提出了一個問題,他究竟要走一條什麼樣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