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瞳 作品

7 種田還得靠七娘

 王氏顯然已經不記得七娘是誰了。她上下打量著小丫頭,問李白:“二郎,這位是?”

 李白含糊其辭:“熟人家的孩子。”

 王氏猜不透,只好笑著:“稚童玩鬧罷了,眾位不必當真。二郎舟車勞頓,先回府休息吧。”

 雖然心中恨得牙癢癢,她到底還是益州富戶出身,當著這許多人的面,自然不願被看了笑話,索性招呼李白進門。

 有什麼話,咱們關起門來慢慢說。

 李白點了點七娘的鼻尖,將佩劍沒收,這才跨進家門。

 前頭,王氏攬著兒子往正廳去,憐奴扯著她的衣袖抽抽噎噎的,時不時還用袖子抹一下臉,瞧著是真傷心了。

 七娘在他們身後做了個鬼臉,等李白扭頭看過來時,趕忙換上一副嚴肅臉。

 李白搖頭失笑。

 入蜀之前,他一切倒是計劃的好。誰知還沒進家門,就全都亂了套。

 想到還要從綿州州縣府衙獲取家狀,他有些頭疼,遂打破了這份寧靜問:“王娘子,父親可說過何時歸家?”

 王氏倒是知曉李客的歸期,左右不過就在這幾天,可她不願告知李白,便搖搖頭:“你阿耶行蹤飄忽,你又不是不曉得,許是同粟特人交易到西域一帶了。”

 她巴不得這兄弟二人犯個大錯漏,好叫他們父親抓個現行呢。

 廳內,已有婢女提前上好茶,蒙頂甘露的茶香瞬間飄滿一室。

 王氏坐下,像模像樣問了兩句李白在外的衣食住行,人文關懷之後,才嘆了一口氣:“你說要外出遊歷,你阿耶便眼都不眨,從私賬上劃出三十萬貫,當真是愛極了你。只可憐了大郎,從他要不出錢財,跑到外頭……”

 李白挑眉:“長兄又去做生意了?”

 李客的原配娘子死於碎葉鎮時,李白還很小,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是追在長兄屁股後面,由他帶大的。

 是以無論李凝再如何沒有行商的頭腦,只要他喜歡,李白總會支持。

 七娘聽到這話,便覺得肉疼——

 看來師父又要接濟他哥了。

 李大郎一不賭錢,二不好女色,對吃喝玩樂也沒有太大興趣,不過,單單喜好賺錢這一點,便已經十足費錢了。

 七娘就沒見過這般漿糊腦袋的商戶。

 果不其然,王氏悠悠道:“上個月裡,大郎不知通過哪個搭上了綿州張家的五郎,相約一起做生意。此後,張家五郎便說要買地做莊園,且有門路能從綿州府衙手裡低價買入良田。大郎回來後,便與我商議過,想從家中賬上支些銀錢。”

 李白“噢”一聲:“給了?”

 “你阿耶不在家,我哪裡敢做這份主。”王氏說著,表情變得有些複雜,“可大郎是個有主意的,自己去簽了契書按了指印,用李家的名義貸下來了。”

 李白終於皺了皺眉:“買賣土地什麼時候能賒賬了。”

 王氏嘆氣:“誰說不是呢,可張家五郎催著趕著,上月底便籤了。近日天燥起來,沒有雨水,大郎親自去那地頭一瞧,才發覺全是旁人不要的旱田,有些甚至還是鹽鹼地。”

 而這樣的土地,李凝竟然從張五郎那弄來足足一頃(一千唐畝)有餘。

 李白這回也腦瓜子疼了。

 一千畝地可不是小錢,過了官府明路,又是按上等良田的價來算,再便宜能便宜到哪裡去!

 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那張五郎可曾認下土地?”

 王氏的語氣裡隱隱透出一絲幸災樂禍:“沒有。張家五郎一分未出,如今已關門閉戶,裝作不認識大郎了。”

 “這幾日,大郎怕得都躲到外頭去了。這要是被你阿耶知道,可不又是要家法教訓。上回為著都江堰那塊地,大郎險些要被抽掉一層皮去……”

 李白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