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卜旭嬌.上

  龔月嬌羞澀道:“真的!”

  艾葉上了船,吩咐舵公起航。然後黯然的偎依在李鄰麗懷裡,眼淚婆娑,什麼話也不說。

  李鄰麗、林小玲也是心酸,卻一時無法找到合適的言語來安慰師姐。

  舵公雖然灰髮美須,卻有著古銅色的肌膚,且精神得不像古稀老人。身著蓑衣斗笠,雙手有力的撐著舵把子,一臉與世無爭的笑,慈祥的笑著。

  那船尾划槳的是一位容顏清麗,芳齡約莫二十左右的妹子。她穿著簡單的青衣,沒有首飾,也不施粉黛,以一種自然的美呈現在世人面前。

  但是她划槳的雙手很有力——長年累月的重複這個工作,她的雙手早已佈滿了老繭,如果沒有力那才是奇怪了。

  蘇謹看看身周,然後埋頭整理書稿。一張張的紙字,他已經寫了不少了,用一個梨木箱子裝著。突然一陣風吹過,一張畫就被吹飛了,一張手稿也跟著飛走了。這個書呆子,不知道自己這是身在船上嗎?居然慌慌張張的撲向船外去抓那字紙——噗通一聲,整個人就突然掉進了冰涼的湖裡。

  船上幾個女子和梁羅思雖然是武功高手,卻都不會水,看著蘇謹撲騰,呼救連連,只能乾著急。

  還是林小玲機靈,見船上有幾個水葫蘆,連忙抓起全都拋給了蘇謹。

  舵公住在洞庭湖,養在洞庭湖,撐船擺渡十幾年了,看來水性是極好的。眼睜睜看著蘇謹在湖水裡掙扎,可是他卻無動於衷。還是他身邊的妹子心好,及時躍入水裡救人了。

  李鄰麗不免埋怨舵公,有沒有良心啊!

  舵公也不著惱,呵呵笑道:“不是老朽不救人,而是救人也要講究時機和方法。剛落水的人最容易慌亂了,見著什麼就會抓什麼,這時如果相救,非但人不能救起來,施救的人還有被連累的危險。我們熟悉水性的人都明白,讓落水者吃幾口水無礙的,只要他暈了,我們才能輕鬆的把他救起來。”

  黃聖依、梁羅思點頭稱是,“枉我等自稱高手,原來高手在民間。慚愧!老先生,晚生受教了!”

  艾葉、李鄰麗也是聽君一席話,方使明白水上還有這般學問,可不是書本上能夠學得來的。

  舵公笑道:“這個女娃娃很機靈,知道老朽的水葫蘆可以救人。”

  林小玲不好意思的笑道:“老人家,你就別取笑我了,危急之中,我不過是把它當做救命的稻草而已。”

  舵公道:“危難之中,能救人於須彌間,才算得是真英雄!”

  那女娃子倒拖著蘇謹,划著水,好不容易才游到了船邊。

  昏迷的蘇謹被艾葉幾人,七手八腳的接上船。她們還沒有站穩,舵公卻不由分說的在蘇謹腹部打了幾掌,然後翻過他身子,趴在船舷嘔水。

  林小玲以為舵公在為難蘇謹,要上前干預,卻不想被艾葉攔住了,便跺腳道:“師姐,他在打蘇謹哥哥啊!”

  李鄰麗笑道:“才誇了你機靈,你怎麼就糊塗了?老人家是在救人。”

  等老人救治妥帖後,艾葉就給蘇謹把脈。見他無礙時,便剝開了一丸禦寒回陽的藥,以船上提供的溫水給蘇謹服下,道:“溺水的人,如果不能使他及時吐出腹中積水,救上來也是白救。”

  蘇謹醒來第一句話:“我的畫,我的書稿呢?”

  女娃子這時也上了船,把水葫蘆擱在一旁,安靜的俏立在人群后邊,目不轉睛的看著蘇謹。見他緊張的問話,她手裡有書稿,只得怯怯的遞到他面前。

  蘇謹兩眼冒星星,立刻歡喜的起身,抓過畫和書稿,如獲至寶!“謝謝!謝謝女俠!”

  林小玲見他這樣,很生氣道:“呆哥哥,難道書稿比你性命還要緊?”又不忍過分責備。

  艾葉、李鄰麗等人卻知道,書痴和武痴是一樣的,都是亡命之徒!

  蘇謹看著畫中人物,如痴如醉。

  我說他怎麼要緊張了,原來畫的正是戴芸嬌的舞劍圖。

  李鄰麗與艾葉偷窺到了,相對一笑!這個傻哥哥!還是很可愛的嘛。

  梁羅思見到老先生救人的動作,思緒良久,突然想起一個人來,“老先生是卜士仁,卜大俠?”

  舵公見林小玲臨危不亂的救人,艾葉面不改色的行醫,心裡明鏡了,笑道:“老朽不過是洞庭湖一渡船舵公,不是什麼卜大俠。客官,萍水相逢,你認錯人了。”他真不想多生事端,招惹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江湖恩怨。

  見他否認,梁羅思也不堅持。一代英雄,隱姓埋名於此,整日渡船為生,想必有什麼難言之隱。

  江湖傳說,卜士仁,字善水,號鐵背蒼龍,祖籍淮南府。十三歲出江湖,走遍大江南北拜師學藝,扶危濟貧,行俠仗義,大小數十戰,九死一生。

  蘇謹在船上休息了三個時辰,恢復的差不多了,船也靠岸了。

  一行人上了碼頭,舵公見女兒對那書生戀戀不捨,便心下嘆息!自己為了躲避仇家,隱姓埋名在洞庭湖,不就是為了女兒能夠平平安安的長大成人!如今,女兒年方二十,正是思春之時,作為父親的自己,是該替她找一個婆家了。可是自己的情況特殊,他實在是不願意女兒再捲入江湖生涯。如何是好?為了女兒一生幸福,岳父選女婿,比買珍寶還難挑。可是一旦入江湖,是非纏身,想要短時間洗白,哪能有那麼容易!

  “聽說桂林義軍首領是谷靈芝那老婆子,他們一行估計是去桂林。嬌丫頭,我們便去投奔她。”卜士仁像是自言自語,也像是在與女兒商量。想到要帶著女兒過那刀口舔血的江湖生涯了,不知道這個主意是好是壞?今後的故事,誰又說得清楚道得明白?

  女娃子聞言一喜,“我們真去桂林!”她的心思早飛了,隨著蘇謹去了,而蘇謹這個當事人卻渾然不知。

  “傻丫頭!”舵公慈愛的撫摸著女兒的頭,“我家旭嬌長大了!該找婆家了!放心,我去找那老婆子給丫頭做媒人。如果老婆子介紹的,丫頭不滿意,我就與她打個明白。”

  旭嬌嬌羞不已,什麼話都不說,迴轉身就拿了兩個包袱,跳上碼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