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原來，是夢啊
穆凌霄剛要罵人，卻發現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穆霽川。
瞬間，穆凌霄心疼死了，伸手拍了拍穆霽川的肩膀：“怎麼把自己弄得這麼埋汰？”
話說穆霽川正坐在那裡借酒澆愁，白天的時候，他一直在追查那批炸藥的起源。
晚上的時候，他就來了厲王府，靜靜地坐在穆凌霄的床前，想著她現在在哪裡。
那個懸崖，他上上下下都找遍了，甚至連崖壁上的每一個山洞，每一個岩石，每一棵野草都仔細地檢查過，卻還是沒有發現穆凌霄的身影。
其實，他自己心裡也明白，那麼嚴重的爆炸，女兒是不可能活過來的。
可是，這讓他如何相信呢？
他一直在找，不過是給自己一個渺茫的希望罷了。
可誰知，這希望卻是不肯來眷顧他，屢屢讓他失望。
最終，他也只能坐在這裡，面對漫漫長夜，用最烈的酒把自己灌醉，一醉方休。
這會兒冷不丁被人拍了肩膀，穆霽川睜開迷濛的醉眼，只一眼，他就徹底愣住。
片刻後，卻是低低地笑出了聲：“原來，是夢啊。”
是啊，除了在夢裡，他哪裡還能再看到自己的女兒呢？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輕輕地摸著穆凌霄的臉，眼神中滿是眷戀：“凌霄，你疼不疼？”
“不疼啊。疼什麼？”
“又在誑我。那樣劇烈的爆炸，人當場就會被炸成碎片，怎麼會不疼呢？”
說著說著，穆霽川的眼睛裡，竟然帶了淚。
穆凌霄心疼不已，忙伸手給他擦淚，放緩了聲音說道：“爸爸，我沒事。你睜開眼睛好好看看我，我好好的呢。你看，孩子都生了。你做外公了。”
穆霽川睜著醉眼看過去，果真看到穆凌霄旁邊放著四個小小的襁褓，小小的襁褓裡，躺著四個一模一樣的孩子。
孩子胖乎乎的，一看就招人喜歡，像女兒小時候一樣。
時至今日，他還記得女兒小時候的樣子，黑黢黢的，皺巴巴的一團，孩子奶奶說這孩子簡直醜的沒邊兒了。就算是剛生下來的猴子，都不可能這麼醜。
他卻覺得，他的女兒是這世上最好看的孩子。
想到這兒，穆霽川的唇邊，氤氳出一絲笑意：“這孩子，沒你小時候好看。”
穆凌霄瞬間就驕傲了：“是吧，我也覺得沒我小時候好看。我小時候多俊啊。”
“說俊就有點不要臉了。你那模樣，頂多算是不醜。”
穆凌霄氣得瞪眼：“喂，老頭兒，你不要太誇張。你剛剛不還說這四個孩子都沒我小時候好看嗎？”
“我自個兒的孩子就算再醜，在我眼裡也是最好看的。誰要是敢說我女兒醜，我要揍人的。”
穆凌霄眯著眼睛，笑了。
這小老頭兒，說話一波三折的。
眼瞅著穆霽川又打了一個酒嗝兒，穆凌霄嫌棄地甩甩手：“開心果，趕緊弄碗醒酒湯來，讓他醒醒酒。這大酒嗝兒，燻死我了。”
開心果應了一聲，立馬去準備。
穆霽川卻連連搖頭：“不，我不要喝醒酒湯。我想喝醉，喝醉了能看到我女兒。”
說著，穆霽川捧著臉，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眨也不眨，就盯著穆凌霄看。
看就看吧，嘴角還帶著一抹寵溺的笑容，看著傻乎乎的。
穆凌霄也樂了，伸手捏捏他的臉：“說什麼傻話呢？你不用喝醉，也能看到我啊。”
穆霽川不說話，只是笑。
這時候，開心果端著醒酒湯走了過來。
穆霽川卻連連搖手，不肯喝，嘴裡還唸叨著：“我不醒酒，我要看女兒。喝了醒酒湯，女兒就沒了。”
說到最後，他竟是趴在地上，跟個孩子一般，嗚嗚地哭出了聲：“嗚嗚，我的女兒沒了啊，沒了。看不見了……不跟我說話……也不跟我打招呼……再也找不著了……”
穆凌霄聽得心酸不已，急忙把他扶起來，開始催厲王和開心果：“趕緊的，想個法子讓他醒過來！”
“要不，直接捏著他的鼻子，把醒酒湯灌下去？”
“不成，會嗆著。”
“要不，給他潑盆冷水？”厲王提議。
穆凌霄冷臉看過去，厲王立刻改口：“不成不成，若是凍著岳父大人就不好了。”
思來想去，也沒個穩妥的法子。
好在，哭著哭著，穆霽川沒了力氣，趴在那裡，睡著了。
穆凌霄順手搭了一下他的脈搏，發現他的脈搏有些弱，就讓開心果仔細瞧瞧。
開心果看過之後，有點震驚：“他少說也有兩天沒吃飯了，不虛弱才怪。”
聽了這話，穆凌霄自是心疼不已。
厲王自告奮勇，要把穆霽川背到隔壁廂房去。
穆凌霄搖搖頭，不許：“不去，就在這裡。我想讓他醒來之後，第一眼就能看見我。”
就這樣，穆霽川睡在了大床上，穆凌霄就坐在他身邊，靜靜地看著他。
這時候，只聽得開心果冷不丁問道：“你們有沒有覺得少點啥？”
“少什麼？”穆凌霄不解。
開心果撓撓頭：“我一時沒想起來。大栗子，你想起來沒有？”
“沒。我沒覺得少什麼，倒是你，現在有點多餘。”
開心果瞪了厲王一眼，氣鼓鼓地走了。
穆霽川佔了厲王的位置，厲王沒處睡，又不願意到別處去，就在地上打了地鋪。
穆凌霄坐著坐著，眼皮直打架，她索性把被子一卷，依偎在穆霽川身邊，睡著了。
第二天清晨，當晨曦的微光透過稍稍打開的窗子，照在穆霽川的臉上，他悠悠醒來。
醒來的第一眼，他就看到旁邊多了一個人。
頃刻之間，他的身子徹底僵住，連呼吸都屏住了。
眼前，他的女兒完好無損地躺在那裡，睡顏安靜。
她睡覺的時候，嘴唇會微微嘟起，跟孩子一樣。
當年女兒還小的時候，他就這樣摟著她，每晚哄她睡覺。
那時候，忙完一天的工作雖然有點疲憊，但只要看到女兒的睡顏，他就覺得是放鬆的。
好像在那一剎那，所有的煩惱都跟著消失了。
所以，這一刻，還是在夢裡吧。
想到這兒，穆霽川的唇角，帶出一抹苦笑。
卻在這時候，看到依偎在他身側的女兒緩緩睜開眼睛，與他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