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空蕩蕩21

也不知道那人和小魅魔說了些什麼,祝影說起和自己有酒約的時候,小魅魔沒有一點不愉的神情。

反而笑眯眯地送她出了門,說什麼反正是鄰居,如果喝的太晚不回來也沒什麼關係。

這搞得祝影有點害怕,邁出去的腳突然就想收回來,想著改天約個午後的時間算了。

卻沒成想被身後的小魅魔背刺,一下子被推出門外。看著面前關死並反鎖的家門,她不祥的預感更加強烈了。

還是去大街找個長椅睡一晚上吧…或者自己加加班,收割點靈魂也好。

“大人?”青年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伴隨而來的還有一陣酒香。

提著兩個小酒罈子的青年又換回了自己的那套繁複衣裝,眉眼彎彎地輕笑著開口:

“回去了一趟去取酒來,真是巧遇。”

“啊,是有些巧。只是我還要…”

啵。

青年拆下了其中一個酒罈的泥封,那濃醇的酒香就直往鼻子下鑽。

“大人要說什麼事?”

“…沒事,我去買些下酒的菜品?”祝影嚥下了那未盡的半句話,連帶著自己那沒出息的口水。

這反應很明顯正中了他的下懷,青年掩唇輕笑。上前將手中的酒罈遞給她提著,很自然地牽起她空出來的那隻手,向著自己的家門走去:

“家中已經備好酒菜,只待賓客前來了。”

半盞酒水入腸,面色就浸染了三分緋色。祝影托腮看著同樣有些醉眼迷離的青年,指尖撥弄著空下來的酒盞:

“先生幾次相邀,應當不只是為了邀我品鑑佳釀的吧?”

“大人既赴約,自然也是心中存疑。不妨直接問出口,在下解了大人的疑惑,自然也就達成了此約的目的。”

“我們曾認識?”

“認識…或許吧。”青年垂眸給自己又斟了一盞酒水,眼眸中蘊了幾分悲傷:“只有在下守著的記憶,又怎麼能算是相識,過往的雲煙罷了。”

祝影確定並且肯定自己沒欠下這個風流債。

她揉了揉眉心,正打算問問青年是不是認錯了人,卻見自己面前的青年仰頭將酒水一飲而盡,終於鼓足了勇氣做了逾矩的動作。

…只是摁住她的肩膀額頭相抵罷了。

她正感到一頭霧水,打算稍稍推開眼前人拉開距離,一些瑣碎的片段卻從腦海中閃現。

是屬於青年的記憶,關於他和她的。

記憶中的她總是一身朝服,當了一聲“帝師”,斡旋於各勢力間,為小皇帝爭取成長喘息的時間。

鶴歸山是她私下裡結交的人才,地方氏族裡最有前途希望的世家公子。因為不喜仕途躲在深山老林裡,被她忽悠著騙入了仕,成了小皇帝重要的助力。

一直到後面因為發生了變故而反目,這人在亂兵中被她斬於劍下,記憶就在這裡戛然而止了。

祝影回過神來,和青年尚還垂淚的眼睫對上視線,輕嘆一口氣,抬手扶住他的腰:

“抱歉,我還是沒有記起來…但是我承認,我們確實是有一段因果。”

“沒關係的…您不需要道歉。”青年的聲音帶了些壓抑,難掩其中的失望和落寞,卻還是強打起精神來安慰她:

“本就是我執迷於過往的回憶中不願走出來,甚至還動了不該有的心思,險些做了錯事。”

“倒也不必這麼說…”

“啊…阿嚏!哎呀你們兩個怎麼磨磨唧唧的,凍死我了。”陽臺的窗戶被拉開,少年一個翻身從窗臺跳進來,抱著胳膊搓了搓。

祝影眨了眨眼,大腦有些過載了。懷中人抓著她衣襟的手緊了緊,最終還是沒有放開。

小魅魔突然加入進來,端起祝影面前的酒盞滿上酒,也給自己灌了一口,不多時也醉醺醺的了。

酒意上頭的小傢伙二話不說就開始解自己的襯衣釦子。這還不算完,他還去扒拉祝影身上的大衣。連鶴歸山身上的外袍都被他扯了下來,亂七八糟散落一地。

“你這傢伙做什麼…還嫌局面不夠亂套的嗎?”祝影頭疼的厲害,也摸不清魅魔的腦回路,卻又騰不出手來制止。

“什麼搗亂,我是來解決問題的。”小魅魔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理直氣壯地叉腰:

“先賢說過,沒有什麼問題是睡一覺解決不了,有就多睡兩覺。”

到底是哪個老不正經的先賢說出這麼離譜的理論…是魅魔啊,那沒毛病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祝影摁住小傢伙還想對青年繼續迫害的爪子,只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突突地震痛。

“我知道啊。”艾洛斯伸手捧住她的臉頰,安撫地吻了吻,話語裡帶了些寬慰:

“親愛的不必有心理壓力啦,這種制度不論在我們那裡還是在他那個時空都是約定俗成的。”

“反正你既不愛我又不愛他,怎樣都不會有所謂的…”

感受到眼前人的沉默,小魅魔艾洛斯就輕笑出聲,握著她的指尖放在自己衣襟:

“…拆禮物咯?”

或許是醉了,或者所有人都是清醒的。也不知道是誰關了燈,只有月光從未來得及拉簾的窗子裡灑進來,卻照不明那流動的一片墨色。

低泣混合了輕喘,或是青年剋制地咬唇悶哼,或是少年氣惱地攀咬了耳尖。一切波瀾在最後都盡數歸於平靜。

祝影嘆了今天不知道第多少口氣,把攪局的小魅魔和滿是心眼子的青年都收拾乾淨。

又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酒盞,把黏黏糊糊掛在胳膊上的小傢伙拖回去。

“嘖…你倒是機靈,也不顧我的死活,就這麼信不過我嗎?”

小魅魔倒不是傻,也不是真心願意讓出自己的愛人。這小傢伙對什麼都遲鈍,唯獨在情緒慾望上最為機敏。

所以在和青年正面交流的第一眼,他就很清楚地認識到了青年剋制外表下的本質。

眼前這人雖然端的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但是那和執念嵌合在一起的慾望在體內宛如黑泥一樣湧動著要將他吞噬。

他毫不懷疑,他會殺了他,而且有的是辦法不被自家愛人懷疑。

天知道這樣的危險人物什麼時候會耐不住心中的渴欲而撕下矜持的假面。這樣懸在頭頂的定時炸彈著實是危險,倒不如主動拆了它的電源線。

艾洛斯自然是愛他的木頭疙瘩的,那千年的鬼魂也有著不輸於他的愛,這種情況就只能取折中的辦法了。

反正不論是哪個人的世界都有這樣的習俗,又不是不能接受;那木頭死神也變態的很,完全不會介意,搞不好還會覺得刺激…

共贏的買賣,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