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少年時暮
本來很敞亮的房間,像蒙上了一層厚重的灰色濾鏡。
時暮低著頭,走到餐桌旁一個正在喝茶看報的人跟前。
“父……親……”
坐著的中年男子完全看不清臉,五官似被用黑筆胡亂塗鴉成一個漩渦狀黑洞。
“我的孩子終於醒了?快坐。”
時暮在男人對面規規矩矩坐下。
餐桌上,蓋住菜餚的餐盤蓋自動打開,濃郁的香氣頓時四溢開來。
“吃。”
時暮沒有胃口,但他不能違抗“父親”的命令。
“好孩子,半個月才能吃一次肉,多吃點。”
餐盤一個個轉到面前,他食不知味地默默吃著,努力控制住拿勺子的手不要發抖。
“剛才注射的肌肉鬆弛劑沒有過量啊,看來我的孩子真餓壞了。那盤肉以前沒吃過吧?味道怎樣?”
“好……”
“一盤也沒多少,你全部吃完,不要浪費食物。”
時暮一口一口吃肉,嘴巴被紅油辣的發麻。
“那道菜叫什麼來著?我看看,哦,紅油兔丁!”
手中的勺子哐的掉在餐盤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時暮嘗試了兩次,哆嗦的手才重新拾起勺子。
男人奇怪地問道:“你怎麼了?”
他雙眼發紅,沉默了兩秒鐘才開口:“辣……”
“哦~原來是被辣的啊!差點以為我最勇敢的孩子,因為吃掉了自己的小兔子,就像個軟弱的懦夫一樣哭哭唧唧呢!快吃,聽說你很喜歡它?那更不能浪費了!”
時暮沒有動,眼淚一滴一滴落進餐盤裡。半晌,輕聲重複著:“辣……”
男人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不吃完的話,你的寵物會被倒進垃圾桶,就不能和你永遠在一起了。”
時暮微微抬眸,第一次望向桌對面,表情有些困惑:“永遠……一起?”
“我的好孩子,你想想,這個世界到處危機四伏,還有什麼地方,比裝進自己的肚子裡更安全?你難道不想好好保護它,和它永不分離嗎?”
“想……”
男人溫和地循循善誘道,“最喜歡的東西,只有吃了,它才永遠屬於你,再也不會被人搶走。明白了嗎?”
“明白……”
“能聽懂道理就好。身為你們的父親,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只能通過體罰來教育。”
時暮用勺子舀起一塊紅油兔丁,送進麻木的口中。
“喜歡……吃了……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