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海船
曹公公幫著太子脫下靴子,按理說他是太子身邊的大伴,這些瑣事可以交由其他的太監來做,但他從不假手於人。
“哎喲,殿下折煞奴婢了。奴婢是想著瞧見殿下和正君好著,殿下的心情高興了,殿下高興了,奴婢也就高興了。”
太子笑罵道:“你這狗奴才,舌頭好著呢。”
“都是殿下御下有方,太子爺是一個聰明人,奴婢耳濡目染下也就學了一兩分的聰明勁。”
太子聞言很是受用,有小太監端了水盆來跪在地上,曹公公接過乾淨的帕子放在水盆裡浸了浸,然後把帕子遞給太子。
等太子要休息時,曹公公這才輕手輕腳的離開了宮殿。
“派人去給正君通報一聲,另外再跟正君說,殿下從宮裡回來,神色疲倦,怕是心情不好。”
“是,乾爹。”
東宮中的事隨著建康帝的身體狀況隨之人心浮動,但這一切和秦青灼還沒有多大幹系。
他從戶部下值聽見有商販挑著擔子吆喝著賣撥浪鼓。
“馬長,停了馬車,我下去買些東西。”
“大人好,這些都是小孩子愛玩的小玩意兒,大人有什麼看上的?”
秦青灼本就打算買一個撥浪鼓作罷,一看這挑著的諸多玩具,一時之間看花了眼,被迷了心智。
一會兒就買了半數的玩具。
商販的嘴角都要笑咧開了。
“大人走好。”
秦青灼到了家裡吩咐道:“把這些玩具放進向魚的房間裡。”他自己拿了一個撥浪鼓,打算去逗兒子。
秦向魚生下後,秦青灼就給清泉村寫了信告知這個喜訊,但路途遙遠,不知何時爹孃才知道這個消息。
要是能修路,這路程便近了。
他心裡有這個念頭,明南知叫了他一聲,他回過神來便把這念頭壓下去了。
“南知,今日怎麼樣了?”
“吃了藥好著。”明南知被人伺候著,身子溫養得好,面色已經有了紅潤。
秦小魚睡在搖籃裡,這回他沒有閉眼,還是睜著眼睛。一個巨大的俊臉湊了過來,在秦小魚面前就是巨人。
秦小魚:嚇。
他盯著秦青灼。
秦青灼美滋滋的拿出撥浪鼓搖了搖。
“看!這是什麼好東西!”
秦小魚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被撥浪鼓的聲音吸引,沒過多久便眼皮子打架,困了。
“相公,小孩子多眠,讓小魚睡吧。”
明南知叫了奶孃來把秦小魚抱著去嬰兒房裡睡覺,秦青灼把撥浪鼓擱在桌上,坐在明南知的床邊。
“小孩子是吃了睡,睡了吃。”秦青灼抽空也看了幾本育兒心經。
明南知身上軟得很,後背墊著枕頭,還在坐月子。秦青灼心裡軟著,便牽著他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
這近乎是調情的手段。
實則秦青灼還真沒那個心思,只是想表示親暱。
明南知卻想歪了。
他懷孕這段日子,兩個人都是小心翼翼的沒去做那事,他現在生了小魚又要養身子了。
“相公,你是……”明南知有些為難。
“我沒有,我不是。”秦青灼一個激靈,沒想成為老婆眼中的色狼。
“我就是想碰一碰你的手。”
明南知了然的點點頭。
明南知抓了秦青灼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秦青灼眼中溫柔。
他上前幫明南知把頭髮別在耳邊,用頭抵著明南知的額頭,毫無情.欲的親了親他的嘴唇。
兩個人什麼也沒說,自有溫情在裡面,氣氛也是黏糊糊的。明南知看了秦青灼一眼,便覺得有火在燃燒一般,耳根子驟然就紅了。
秦青灼下值後還未換下官袍,官
帽戴著,相貌俊美,是一個淑人君子。
多數的夫夫成親後,日子過了許久感情就淡了,明南知卻覺得還是跟個小哥兒一樣,對著秦青灼心裡還是動心著。
他含糊的想,這也得虧了相公有一張好看的臉龐,還有良好的身材。
他成親後的日子一直都是美滋滋的。
往日去和京城裡的官夫人和官夫郎們參加宴會,都會說著一些閨中的話,談到秦青灼便是大加讚美。
他為官也有些年頭了,後院裡只有他一個人。明南知懷孕了,也沒別的旁人。
有好些高門大戶的主母懷孕了,還要給身邊的丫鬟開臉,讓丫鬟去伺候自己的丈夫,丈夫也是一個偷腥的,要納妾來。
秦青灼是寒門子弟,京城中也見過當官的寒門子弟,像秦青灼這般少見的還沒拋棄自己的糟糠之夫的就稀罕了。
有人也推測是明南知長相貌美的緣故。
段言端了補湯過來,秦青灼順手就接過來。
“你退下吧。”
明南知只管被秦青灼寵著。
“相公,酒樓的賬本這些還沒有看。”
“等下我去看。”秦青灼隨意道:“你好好養著身子比什麼都好。”
說到這裡,秦青灼露了真情:“我真怕你出了什麼意外,所幸沒有。”
明南知知道秦青灼說的是真話,為了這,秦青灼還特意感謝了衛師兄,那鄭重的樣子把衛師兄都嚇到了。
……
紀凌早就得了一個哥兒,是傅瀾生下的。他當完差就回家去了,一回家就聽見傅瀾罵罵咧咧的在打罵他新納的侍夫,他頭疼起來,對傅瀾越發不喜了。
娶了傅瀾之後,他又被明南知傷透了心,傅瀾要他把後宅的人都散了,他也散了。這新納的侍夫是有一日在下屬屋裡吃醉了酒,他不知怎麼和下屬的弟弟滾在一起了。
那小哥兒也可人,紀凌便做主納了帶到將軍府。為著這事,傅瀾已經鬧了好幾回。
“你哭什麼哭,琢磨著紀哥哥憐惜你這狐狸精,紀哥哥在跟前,我也照樣打你這狐狸精!”
那小哥兒哭起來,紀凌看不慣傅瀾跋扈的樣子走上前擋在小哥兒的身前。
“你夠了,都是我自己吃醉了酒,他老實安分,對你的位置也沒什麼威脅,你何必對他這麼苛責!”
傅瀾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樣。
他發瘋似的大叫:“你還護著他!你護著他,你是不是喜歡他!我為你生了孩子,還是正夫,你就這麼對我!我要殺了這賤.貨!”
紀凌被吼得頭都大了,看著這滿院子的人也掛不住面子。
“夠了,你先回屋子,你們都先下去,我和夫郎好好說說話。”
傅瀾不要臉面,他還要臉面。
傅瀾冷笑一聲:“都別走!我看誰敢走!”
侍從們礙於傅瀾在府上的威嚴一時之間不敢動了,傅瀾不僅是將軍府的正夫,還是寧王府的嫡哥兒,惹不起。
瘋男子!
紀凌胸膛起伏,目光沉沉。
“怎麼了?你還怕丟人,那你吃醉了酒嘴裡還要念什麼南知,京城裡有幾個南知,你叫誰啊,人家是秦大人的夫郎,跟你沒有半點干係,你竟看上了別人的夫郎,你才是真真的不要臉!!!”
隱藏的情感被傅瀾一言道出,光天化日之下,坦坦蕩蕩的擺在眾人眼皮子底下,紀凌的脖子便紅了,被氣的。
侍從沒有離開院子,聽了這則醜聞,恨不得自己的耳朵聾了。
夫郎啊夫郎,您這是何必要害我們!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瘋了?!”紀凌斥道。
傅瀾徹底發瘋:“你看瘋的人是你!你看上了別人的夫郎,你以為別人會看上你嗎?!”
傅瀾說了這話關了院子,把紀凌拒之門外。
“滾!”紀凌吼道。
侍從們如潮水一般退去。
紀凌的腦子裡嗡嗡作響,完了,這一切都完了。
他最秘不可宣的情意,他壓在心裡最難言的情愫,就這樣暴露在太陽底下。
這事過了幾日就被全京城的人知道了。
原因在於傅瀾回過神了出來,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明南知還在坐月子,有人特意拿了話來問他和紀凌是不是有舊情?
“舊情沒有,以前認識。”明南知大大方方的說。
此言一出,把那官夫郎震了震,他急忙問道:“你和秦大人一起上京來的,怎麼和紀將軍認識?”
“紀將軍行軍受了傷,我救了他一命,就是這樣的。我和他沒有舊情,只當是陌生人。”
明南知看了看睡在一旁的孩子,笑了笑,恬淡清雅。
傅瀾也出言避謠,紀凌一言不發,明南知也不接話,這事在京城裡鬧騰了幾天就沒了蹤跡。
秦青灼也聽見這事了,有人也來探他的口風。
“我夫郎和紀將軍確實
認識。”他說的話無從指摘。
他們神色平淡的說了這件事,反而顯得他們這些拱火的人相當的小人,當事人自己都沒放在心上,他們這些人猜測這麼多也沒意思。
本是春耕、養蠶的季節。今年的春耕建康帝不能來主持了,便讓太子帶著百官去春耕,由皇后領著夫人們養蠶。
許侍郎叫住秦青灼:“賢侄,這海船已經造好了,今日就要去試水,我們一同去看一看。”
秦青灼欣然同去。
工部的工匠們把海船挪到水裡,又做了一番演示,沒有問題。許侍郎和秦青灼都鬆了神色。
許侍郎:“這就可以去找海商們商量了。”
定價的事也由戶部的人來定,他們反正是不會吃虧的。
這事了卻了,許侍郎直接就找顧侍郎去談了,秦青灼出了宮門遇見了王生水。
王生水一把拉住他。
“秦兄,你上哪去?”
“正要回家。”
王大人給自家兒子找了一個活,在詹事府做官,直接一步到位進了東宮。
“回家啊,你們家孩子什麼時候辦滿月酒。”
“估計還有段日子。”
秦青灼想了想問道:“王兄,找我是有什麼事?”
“沒事,就是碰見你問一問。”王生水沒有多言。
秦青灼陪著王生水說了幾回話,他的神色舒展許多。
說完回到家裡,秦青灼就去看了兒子。
秦小魚嘟嘴。
明南知已經能下床了,他穿著寬鬆的衣袍,抱著小魚。
“叫爹!”秦青灼搖著撥浪鼓逗他。
秦小魚看向秦青灼,嘴巴動了動,張開了嘴,一顆牙齒也沒有。
秦青灼:“……”
“他還這麼小,怎麼會叫爹了。”明南知笑道。
秦府新添的媽媽姓錢,這人還是蘭哥兒給他找是極為靠譜的。
錢媽媽是用來照顧秦向魚的。
秦青灼伸出手要抱秦小魚,秦小魚就到了秦青灼的懷裡,他也不怕秦青灼,早就看慣了,是一個熟人。
“過幾日就把滿月酒辦了。”
秦青灼抱了一會兒就把兒子給錢媽媽帶著下去睡覺。
“相公今日在戶部當值還好嗎?”
“把海船的事忙完了,這事是顧大人接頭的,剩下的就跟我沒多大幹繫了。倒是在戶部看了歷年的稅收又有了新的想法。”
明南知在鄉下長大,他也知道每年家裡都要交稅,雜七雜八的稅很多,嫁給秦青灼後,秦青灼考上了秀才便沒有交過田稅了。
到京城開了酒樓,就交商稅。
“我有點想法,但還要細細的琢磨,找些書來看。”秦青灼打算有空去一趟國史館。
明南知不大懂這些,但他知道相公不會害了老百姓。在清泉村的時候,明南知有幾次看見秦青灼在家做了文章,就會去田地裡走一走,看一看。
那模樣瞧著明南知愣了好幾次,他的眼中含著光,以前做翰林修撰時,眼裡的光還在,現在官越做越大了,成了戶部主事,眼裡還是有光。
四月初,顧侍郎和海商談好了海船的價格,張雷見了這海船也是吃了一驚,喜笑顏開。
準備一段日子,海商們買了十幾艘朝廷的海船,一艘海船賣給商人,賺了兩千五百銀子。
秦青灼覺得這個價格還算公道,鄭和下西洋一艘海船大約要花到三千兩銀子。
京城的這些海商有的是錢,他們先要試探著,要是這船真的好就不愁銷路了。戶部這一下進賬近四萬兩銀子,但這銀子還沒在兜裡焐熱,就被許侍郎來要走了三分之一。
算工部的人工費。
秦青灼瞧見還沒入庫的銀子,心裡也開始痛起來。
金部郎中和倉部郎中也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沒事,我們還有點錢。”顧侍郎笑道。
“顧大人,不好意思,我們接了旨,這些銀子我們要繼續造船,我們全拿走了。”許侍郎笑著差人把銀票全拿走了。
顧侍郎勉強笑了笑。
戶部的官員們面面相覷,竹籃打水一場空。
秦青灼覺得諸位同僚太慘了,他上前一步說道:“顧大人,我這有一個法子賺錢,不知當講不當講。”
顧侍郎:“講講講!”
秦青灼:“顧大人,我們可以修建重要路段的碼頭,等船隻要停泊我們就能收取停泊費。”
顧侍郎想了想這是一個法子,他高興起來。
倉部郎中說道:“那我們不是還要給工部人工費?”
顧侍郎咬牙道:“給就給吧,修好了碼頭,細水流長。”
顧侍郎把這話給薛尚書說了,薛尚書聽了回稟了內閣,內閣準了,薛尚書就把這事交給顧侍郎去辦。
工部這段日子忙著造船,許侍郎看見顧侍郎來了,也是笑著讓他奉茶。
工部自然
樂著修碼頭這事。
“好說好說,這是利民的事,我們工部當仁不讓,只是修碼頭也要出不少人力。”
顧侍郎就知道許侍郎沒那麼好打發。
“這事戶部會解決。”
薛尚書把國庫的鑰匙給了顧侍郎,顧侍郎點了幾個人搬了銀子去工部。
戶部是大楚的錢袋子,皇帝要錢要麼從自己的私庫裡拿,要找戶部要錢就要有正經的名頭,不然以薛尚書的性子決不會給銀子讓皇帝使。
同僚們又開始計算起來,修碼頭要多少銀子。
自從秦青灼把計算之法說給戶部的官員知道後,他們已經習慣用阿拉伯數字來計算了,他們鄭重的拿出一張紙開始打草稿。
以往撥動算盤的清脆聲音消失了。
秦青灼心想大楚會計事務所啟動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戶部:建康超級計算機。
ps:海船來源於百度。感謝在2024-04-1320:24:12~2024-04-1420:09: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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