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最高處 作品

第二百七十八章 喝翻老丈人


  那人只說了簡單幾句話,來時輕飄飄,去時一樣。

  劉景濁猜到了,老人家極可能是拉著兩位老祖宗共同赴死,給龍丘晾清出一條路的老前輩。

  青年人忽的一笑,睡意全無,起身抿了一口酒。

  其實呀,最難的不是走路,而是選擇了什麼路,怎麼走。

  這一趟再到神鹿洲,大多事情已經鬧明白了,有了個準確方向,路會好走很多。

  不過有些路確實得走慢些。

  取出刻刀與一塊兒不那麼平整的石頭,並指抹過,便有了一不規則的截面,如鏡一般。

  劉景濁學刻章,最早可沒有師傅,是自學。那時候哪兒曉得還可以由紙上拓印至石頭上。他只有個笨辦法,去翻書,學古篆字,然後拿極細的筆將字反寫在石頭上,再拿刀一點點去挑。人家唰唰幾下弄完的,他得忙活個把時辰。

  後來嘛,慢慢就熟能生巧了。

  手起刀落,很快就推出來兩個字,緩行。

  搖了搖頭,看著還是不太滿意的樣子,劉景濁便又取出一枚石頭,伸手將其削平,再次拿起刻刀,手起刀落,推出緩行二字,只不過這次是陽刻而非陰刻。

  與此同時,劉景濁那方天地當中,九州大地北境,一道長城正在緩緩壘起,越來越高。

  一夜刻章,兩字而已,浪費了十幾枚石頭,依舊沒能刻出來一枚能讓自己滿意的。

  結果一抬頭,已然天光大亮,門外拳風呼嘯。

  推門走出時,劉景濁瞧見陳槳正在指點姜柚練拳。好嘛!人間武道最高者,教一個初入開山河練拳。

  轉頭一看,陳文佳臉色依舊難看。

  倒是黎洙,捂著肚子,嘟囔不休,“餓了餓了,說好了管飯的,肉呢?”

  過了一會兒,陳槳邁步走來,笑著說道:“說真的,你沒有武道天賦,而且你的煉氣士資質反而要好很多。之所以如此年輕就有歸元氣巔峰了,可能是因為……”

  這麼一停頓,劉景濁就明白了。可能是因為我丟失的那段記憶裡面,發什麼什麼事唄。

  陳槳一笑,輕聲道:“但這丫頭,卻是真正的武道天才。若非已經拜你為師,我都想半路截胡了。”

  黎洙聲音越來越大,劉景濁只好翻找出來一大推肉拿過去,先堵住她的嘴。走回門口,劉景濁這才拿出自松鳴山得來的拳譜。

  “前輩幫忙看看,這拳譜如何,若是給她練習,有無什麼隱患?”

  別說教姜柚了,這拳譜上的拳法,自個兒都沒有練。

  陳槳翻了幾頁,說了句屋裡聊,兩人便邁步進屋。劉景濁後腳就起了一道陣法。

  陳槳已經翻完拳譜,此時有些沉默,片刻之後才抬起頭,輕聲道:“不練是對的,這東西看是拳法,實則是功法,不是什麼好東西。若是貿然修煉,可能武道進境會極快極快,但與此同時,練拳者會滋生一種念頭,而且別人的念頭。時日一長,便會……”

  劉景濁眉頭微微一皺,接住話茬兒,沉聲道:“便會有一種類似於鬼上身的情況,有人能在千萬裡之內控制練拳之人的思想?”

  陳槳也是點頭,“這還是最保守的估計,若是那人神魂強大,說不定直接就佔據練拳人的肉身,將其煉化為一具分身了。”

  松鳴山哪兒得來的如此陰狠的拳譜?這能是一般人想的到嗎?

  劉景濁問道:“這是煉氣士手段吧?前輩怎的知道?”

  陳槳一笑,“歲數大了,也就見多識廣了。我覺得你還是找一趟你那老丈人,讓他幫忙瞧瞧此中有無其他後手。若是實在不行,我練一練就曉得了。”

  劉景濁趕忙擺手,“可別,萬一出了什麼紕漏,我就是人間第一大罪人。”

  舟子陳槳,九洲第一尊真武境,能幹這等探路之事麼?

  陳槳伸手按住劉景濁肩膀,輕聲道:“小子,別跟誰都笑呵呵的,總這樣容易讓人覺得你好欺負。年紀又不大,三十而已,暴躁些啊!”

  劉景濁無奈一笑,不想答這個,便問道:“要走?”

  陳槳點點頭,“婆娑洲我就不去了,我會直去浮屠洲,帶著文佳歷練,趕在青椋山開山到中土。那個碟譜身份,給我愛徒留好了!當然了,若是什麼事那放牛娃還擺不平,那就喊我吧。”

  劉景濁只得點頭,心說昨夜你好徒弟還差點兒跟我打一架呢。

  出門之後,姜柚還沒有練完拳,劉景濁便瞬身去了城外山上小溪邊。果不其然,龍丘晾就在此處。

  劉景濁抱拳行禮,雙手遞上拳譜,輕聲道:“有個事兒得麻煩龍丘叔叔幫忙看看,方才陳前輩說這拳譜極可能是個攝入心魂的惡毒功法。”

  龍丘晾拿起拳譜看了一眼,隨手便丟還給了劉景濁。

  “妖族伎倆,九洲不常見,但八荒那邊兒,應該司空見慣。大妖收徒時會給徒弟種下類似咒印,要是當徒弟的敢欺師,當師傅的心念一動便能讓徒弟神魂俱滅。太過於惡毒,後來被人間最高處禁絕了。不過這等放在拳譜中的,一看就是光撒網,撈著什麼是什麼的。”

  劉景濁眉頭皺起,“意思是,只要修煉就會中招?”

  龍丘晾搖搖頭,“倒也不是,我要練,死得是出這本書的人。更何況,這等毒咒,施咒之人會被天道反噬,不是瞎子就是瘸子,反正起碼什麼地方會是殘廢。”

  劉景濁點點頭,“那我就明白了,這書後面,有可能壓根兒沒什麼算計,是我想的太多。”

  又抱拳一禮,劉景濁說想去船塢看看,就先走了。

  正要扭頭兒離去,龍丘晾忽然說了句:“晚點兒去做飯,五人份的,可以帶上你那個徒弟。”

  某人心中都不曉得高興到哪兒去了,但還是賤兮兮問道:“要自帶碗筷嗎?”

  龍丘晾一箇中氣十足的滾字,劉景濁麻溜兒跑路。

  返回小院,陳槳又走了。

  來去自由,一舟過海,舟子終究是舟子。

  黎洙被龍丘灑灑接走了,白小喵剛剛睡醒,連昨夜打架他都沒瞧見。

  至於龍丘棠溪,這幾天有的忙。

  她要讓新鹿王朝出手,阻絕明教南下。還得直截了當的告訴蓌山與玥谷,煉氣士名單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