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重 作品

第九百二十八章 今夕何夕,見此良人。

    這首詞名叫《山亭柳·贈歌者》,是一名年老色衰,生活悽苦的歌者,在嘆述自己空有才華技藝出眾,卻生得身世命運悲苦。

    後世文人常用這詞來自比,空有滿身卓絕才華,卻囿於身世命運。了無知己的失落。

    不僅鄭蘭淳重視與蔣奕文的知己傳信,蔣奕文在與那人的書信相交中,亦產生了伯牙子期的知音相會感。

    因而,他在與那人的書信中,曾罕見地真情流露地自苦,用過這首詞自比過他的前半生。

    ——空有滿腹能倚馬可待作《問天》的才情,數十年如一日苦練箭術的毅力又如何?

    若無嬌嬌出手相救,治好了他的一身癱疾,重給了他人生希望,他的人生將比這歌者更悲苦晦暗。

    物哀自類。

    真情袒露。

    這或許是剛強的蔣奕文,人生頭一次對人示弱自憐。

    他的自憐並未被辜負,那人在回信裡,並未如他人般用居高臨下的同情語氣安慰他,而是給他寄了一個新式的輪椅與馬車設計圖,和一本大週五嶽山海的遊記。

    那人說這新式輪椅是她花了半年設計出的圖紙。

    若是成功後,或許將是如諸葛亮的機關牛一樣的寶貝,有輕巧的輪子與履帶,和木製的長臂,能讓他無需第二人幫助的,輕巧省力地取物行走上馬車。

    馬車亦是特地設計過,用一種新發現的黑乎乎的能燃燒的油驅動,速度極快且省力平穩,無需第二人策馬。

    擁有了這輪椅與馬車,他等於擁有了走遍天下的‘自由’。

    他從此更視‘那人’作唯一知己。

    半年的書信交流中,蔣奕文曾經數次設想過那人的身份模樣,卻每每只哀嘆於閱歷匱乏無法勾勒。

    他原是準備高中狀元后,便問他的身份的。

    誰知今日一見這火紅張狂的鄭蘭淳,他便如同見到了那人活生生立在眼前。

    故而他脫口而出這闋詞。

    只憑鄭蘭淳輕巧地對上了這一闕詞,蔣奕文便斷定了,‘那人’便是眼前人。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鄭重其事地行了一個大禮:“以知己身份相交已久,你我頭次相見,鄭小姐你主動上門拜訪,我卻沒能第一時間趕到,讓你空等了這麼久,實在是我太過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