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7 好久不見

　禹王和禹王妃也算得上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了。年少時多濃情蜜意，恩愛兩不疑，也同樣深深地敗給了時光這位趕路人，以及子嗣。禹王妃生了兩個孩子，只可惜都是女兒，到第二胎的時候，生產時傷了身子，太醫斷定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子嗣了，禹王妃就忍痛給禹王娶了側妃，還抬了侍妾。這一娶一抬，後面就跟決堤了的洪水一樣，一個又一個，一個接一個，禹王府到處都是女人，都是禹王的女人，鶯鶯燕燕，你爭我鬥，這豪門裡頭腌臢齷齪的事情層出不窮，禹王妃也只能忍了，只要這群女人能給禹王府添男丁，多少個女人她都不在乎。可是這麼多年過去，這些人給禹王生了不少的女兒，卻一個帶把的都沒有。如今，也就只有指望溫靜安肚子裡頭的這一胎。一舉雙胎，總有一半希望的。禹王也許是心有愧疚，不好意思地在禹王妃耳邊悄悄低語了兩聲，禹王妃這才莞爾一笑。禹王也跟著笑，一旁的溫靜安則跟個局外人似得，嘴角堆著笑侷促地坐在那裡，哪裡還有在晉昌府時眾星拱月的倨傲風采。人在不同的位置，所處的壞境不同，一些個性，溫靜安懂得，該收的收，該斂的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只是那個讓自己不得不低頭的人……而在上首的謝玉蘿，也低頭看了看大殿。她的目光所及之處，自然看到了溫靜安向自己投來的怨毒的目光。謝玉蘿咧唇笑了，一旁的蕭鈺也注意到了溫靜安怨毒的目光，他給謝玉蘿夾菜，阻擋了那溫靜安惡毒的目光，同樣，他也凌厲地掃了一眼溫靜安，凌厲陰鷙，溫靜安心猛地往下一沉，不由自主地就畏縮地低下頭去。許久不見，蕭鈺越發狠厲。也對，這樣的男人，註定會心狠手辣。京城的夜冷得很，可就算是冷，外頭也一樣熱鬧非凡。大越今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忙碌了一年，也就過年的時候能輕鬆些，快樂些，誰願意錯過這麼好的時間不外出看一看，樂一樂。有錢的有有錢的樂法，沒錢的也有沒錢的樂法。大街小巷有各種各樣變戲法的，猜燈謎的，各種各樣的小攤小販，人來人往，磨拳擦踵，好不熱鬧，可要是最熱鬧，當屬長樂戲樓門口了。長樂戲樓從臘月二十八開始，就開始分文不取，免費給京城上了五十歲的老人唱戲聽，今兒個是唱給住在長樂戲樓附近的老人聽，早就已經人滿為患了。郭淮等人在裡面和外面維持秩序，裡頭咿咿呀呀傳來唱戲的聲音，還有老人的叫好聲，門口彩燈高懸，裡頭歡歌笑語，掌聲雷動，讓多少人都快樂開懷。一輛馬車停在了長樂戲樓的門口，郭淮等人見了，立馬上前去迎。“夫人……”第一個走下來的是聽荷，聽荷扶沈玉蘿下了馬車，荃嬤嬤也扶長公主下了馬車，緊接著，後臺的那輛馬車也跳下來一個人，沈玉蘿眼尖地看到，那是三公子，莫珩。這個人……在書裡頭，其實是沒有善終的。“這戲樓以前是你三哥的，後來他經營不善，開不下去了，就賣了。”長公主笑著指著莫珩說道。“姑姑，你就不要取笑我了，做什麼虧什麼，看來我是真沒有做生意的天賦。”莫珩邊說邊朝這邊走過來。沈玉蘿突然覺得這聲音好像在哪裡聽過。幾人進了戲樓，場子裡已經坐滿了人，好在第二樓還預留了一間空廂房，幾人就上了樓。這是戲樓里正對著戲臺的廂房，視野最好，聽得也最清楚。宋長青已經在屋子裡候著了。他微微弓著身子，看著前方。這是自從玉蘿昏迷後，他第一回見她。幾個月時間不見，再見時，她還是跟之前一樣，就像是不曾變過，只是她身上華麗的衣裳卻也在提醒他，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玉蘿已經不是之前的玉蘿了。“長公主、三公子、郡主。”宋長青作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長公主是不知道宋長青的，好奇地問眼前這個長身玉立的男子:“這位是……”宋長青答道:“回公主的話，草民姓宋，名長青。”莫珩笑著說道，“姑姑，這人來頭可不小，他可是商業奇才，京城不少叫得上名頭的店鋪都是他開的，仙居樓、攬月樓、酒別重逢、開心屋、月溪茗茶莊，還有這長樂戲樓，都是這位宋老闆的。”“那你確實不如人家，人家開什麼起什麼，你是開什麼倒什麼。”長公主樂得不行，也不忘記在這麼多人的面前來調侃莫珩:“這麼多公子裡頭，也就你最窮了，這下有位師傅在這裡，你可不得好好地跟人學學如何做生意。”莫珩不住地點頭:“確實應該確實應該，宋先生做生意的天賦，阿珩能學個兩成，也就不會窮的叮噹響了。”莫珩在所有的皇子裡頭並不受寵。他的母妃是一位低賤的宮女，在宮女裡頭，她的身份又很低，是一個既沒有身份背景又沒有錢財玉帛的村姑，就因為長得稍微又有點姿色就被選為宮女入了宮，一朝得了天子的臨幸，又生下了莫珩，本該是母憑子貴，當一個妃子什麼的，只是她沒那麼好的命，生下莫珩就死了。莫珩在宮裡嚐遍了所有的冷眼，直到敵國要個質子，景宣帝這才知道自己原來還有這麼一個兒子。爹不疼還沒有娘，莫珩的日子過得可想而知的苦，在敵國當質子的這麼多年，雖然敵國不敢拿他的性命怎樣，但是侮辱冷眼是少不了的。可就是這樣一個人，並沒有長歪，而且還心地善良，這一切，都要歸功於長公主。在宮裡頭和敵國，莫珩的身後一直都有長公主在，哪怕九兒失蹤，長公主在悲痛之餘也沒有忘記這位可憐的三公子，不是送錢就是送物送信，鼓勵他堅強的活下去。這也是為什麼，莫珩與長公主的關係如此的融洽。之前在晉昌府的時候，莫珩也是置生死於外，與晉昌府共渡難關，說明此人，心胸寬廣，心懷天下。只是可惜了，這人的故事在書裡頭是一筆帶過，到後面也再未出現過。沈玉蘿視線從莫珩身上移開，看向了宋長青，眉目彎彎，眼如星辰，“宋老闆。”宋長青嘴唇噏動，他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問她，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到最後千言萬語都化作了一句話，“小郡主，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