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林氏卻道:“哪裡,是謝明珊的錯,無論什麼緣由,她已承認是她汙衊了昭寧,藥瓶的事她也說不清楚……是我教女無妨,倒害了兩位侄女!”

 謝煊已經聽姜氏說了,但看了眼謝昭寧的手被燙傷,謝宛寧又哭得哀哀的,他心裡也有些責備謝明珊。但身為叔父,這話他也不好說:“小孩子家家的,不過打鬧而已,昭寧和宛寧也不會怪罪了妹妹,還請二嫂不要過重責罰她。一筆寫不出兩個謝字,這倒不影響咱們家的和睦就是了。”

 說著謝煊轉身,對在場之人說:“今日誰也不許對外提起此事,二娘子只是意外發疹子,與任何人都無關。誰若是對外提起叫我知道了,便趕出府去也是該的!”

 在場女使婆子並不多,皆立刻應喏。

 聽謝煊不怪罪,還要保全謝明珊的名聲,林氏也鬆了口氣。

 “我先帶她下去收拾了,下午的掃墓她便不去了。”林氏說著。

 謝明珊仍然在哭,“我沒有!娘,我真的沒有,你們為什麼就是不相信我……我是被陷害的!我沒有潑謝昭寧,沒有給宛寧下藥啊!”

 她這般說著,但是誰也會信她的呢,就這般被帶下去了。

 此刻謝昭寧已經被從地上扶了起來,而女使終於將熬好的藥端了上來,給謝宛寧喝下。謝宛寧喝了藥才終於不再癢得恨不得撓破皮膚,她忍得渾身是汗,可方才也還是沒忍住,撓破了手臂內側的一點肌膚,只怕會留下疤痕。

 謝煊先是走到謝宛寧身前看了她的情形,見了模樣甚是心疼,安慰道:“喝了藥好生睡一覺,下午的掃墓你便也不去了罷。”

 謝宛寧含淚應好,又說:“父親,我相信不是明珊妹妹所為,她與女兒向來交好,不可能害女兒。您不要怪她……女兒、女兒的傷勢並不嚴重。”

 謝煊聽了更是欣慰,這個在他跟前長大的女兒心性良善,大方得體。

 “父親都知道,你好生歇息。父親定會找了最好的藥來,必不會讓你留疤的。”謝煊柔聲安慰她,叫丫頭放下了簾子。

 謝昭寧聽到這裡,嘴角微勾,這便是謝宛寧,能利用任何情勢為自己獲得好處,如此大度善良,又楚楚可憐,父親怕是對她越發憐惜了。

 此時她驚訝的聲音卻響起:“三妹妹,你這衣袖上,怎的有白色的粉痕,可是方才芙蓉花糕上沾染上的?”

 謝煊和姜氏聽了她的話,頓時看了過來。只見謝芷寧站在原處,身上穿的那件窄袖羅衣的衣袖上,竟有一抹淡淡的白痕!

 謝煊和姜氏走了過來,謝芷寧臉色發白。姜氏則立刻捏起她的衣袖看,皺眉道:“這不就是方才瓷瓶中的藥粉嗎?”她將方才的瓷瓶打開,倒出些許粉末對比,果然是一樣的。

 姜氏對庶女卻是決不會客氣的,立刻沉下臉道:“謝芷寧,這是怎麼回事,你好生說清楚?可是你給宛寧下了藥,叫她發了疹子的?”

 謝芷寧看了謝昭寧一眼。只見謝昭寧還一副甚是驚訝無辜的樣子,她心中猛地一沉,隨即立刻跪下道:“回稟父親、母親,女兒……女兒一向乖順,從不與姐妹相爭,怎會去害宛寧姐姐呢!女兒沒有做過!”

 謝芷寧因是庶出,人也不出眾,並不受重視。但是她一向是乖巧和順,從不惹事的。這謝煊也是知道的。

 可是這藥粉痕跡又是怎麼回事呢。

 姜氏卻拍了拍桌子道:“你平日乖順,難不成今日就不會做了嗎?快老實說清楚,是不是你?”

 “我想著,”謝昭寧聽到自己的聲音,柔軟又溫和地說,“芷寧妹妹一向與我交好,會不會,是因為我受委屈,才想去害宛寧妹妹的。可是芷寧妹妹你糊塗啊,你何必因我,去害了她呢……”

 說著謝昭寧眼眶都紅了,用帕子拭淚。

 姜氏又道:“她若是因為你做壞事,也是她的不是!”

 謝芷寧向來溫言陷害謝昭寧,卻沒想還有今日被她倒打一耙,看著她哭,再看姜氏的冷視,謝煊的懷疑,謝芷寧也有些心慌意亂。此時謝煊直看著她,沉聲問:“芷寧,你說清楚,究竟有沒有。”

 謝芷寧也哭了出來:“父親,我沒有,沒有做過啊!”

 此時躺在床上,已經疼得有氣無力的謝宛寧緩緩道:“父親母親,我看芷寧妹妹,也並不像那樣的人,會不會……是明珊妹妹,為了擺脫嫌疑,才做了這般手腳……”

 謝昭寧垂首時嘴角微勾,的確不愧能一步步踩著她爬到高位,謝宛寧反應實在是極快。

 謝芷寧其實方才只是心慌不知如何是好,聽謝宛寧的話,立刻道:“父親,的確如此,方才明珊堂妹,去倒茶的時候,曾經拂過我的衣袖,我……我當時並未多看!”

 姜氏又道:“死無對證,我們怎知你說的是真是假!”

 謝芷寧看向謝煊道:“父親,我當真並未做過。何況方才,我從未近過宛寧姐姐的身,都是離得遠遠的,如何能是我呢!”

 謝煊想了想,叫了近身伺候的女使紫鵑進來問,得知謝芷寧方才眾人都在的時候,她的確離得遠,後來她又跟著一起去了花房,才覺得應當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