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江風 作品

第 67 章 067(二更+5w營養液加更)

 那好啊,他不如滾去漢中蜀中任職算了。

 李治乾咳了一聲。

 這個懲罰,是不是有點意氣用事了啊?

 但想到皇后如今有身孕在,還是得順著她的意思做,此事也不算什麼大事,李治又覺得,把這個決定權交給她也無妨。

 反正唐璿作為吳王李恪舊部,若是沒有得到阿菟的青眼,本也該當去邊境任職的。

 不過李治再品味了一番阿菟將孫思邈請去洛陽的行動,又覺得,對外還是得說,這是安定公主出於孝心的行動,起碼官方的態度應該是嘉獎而非懲罰。

 那麼倘若真要將唐璿給丟去秦嶺以南的地方,也不能以安定公主侍從的名義。

 此事在細枝末節處還得討論討論。

 李治又接著往下看去,頗為好笑地見到媚娘在信中提及,阿菟在回到洛陽後,很有一番秉持歪理邪說的理直氣壯。

 現在已帶著孫思邈來給她看過身體,隨後又將孫思邈帶去和洛陽醫者“交朋友”了。

 對這麼一個行動力極強的孩子,她是真有點不知道如何去管。

 所幸阿菟尚有一份對家人的關切之心,不只是對她這個母親,她給父親還有李弘李賢也都帶了禮物。

 如果李治可以忽略掉禮物來自蜀中的話,那記得在前來洛陽後尋找阿菟索要。

 李治忍不住偏過頭去,又朝著那簡筆畫小人看了幾眼。

 現在他連畫上的禮物兩個字是

 什麼意思也明白了。

 行!說是請罪,實際上是給自己多找幾個開脫理由是吧?

 真不知道阿菟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

 她若實在精力充沛且頭腦活躍到了這個地步,是不是得再為她找幾個伴讀比較好?

 但李治暗忖,這些伴讀又千萬不能是太過生龍活虎的,到時候還能來個結伴同行。

 他在一旁的手札上記錄下了這個想法,這才將目光重新轉回到了媚孃的那封信上。

 有先前那出驚嚇鋪墊,李治怎麼想也覺得,後頭該當是媚娘例行彙報些洛陽地界上的事務,以及教導李賢期間的種種瑣事,不會有什麼其他大事了。

 李治甚至有點慶幸,阿菟往蜀中跑了幾個月,沒進一步對李賢造成影響。

 可他剛想到這裡,就瞧見了在那信紙之上,赫然寫著一條讓他面色驟變的消息——

 李義府來信洛陽,向皇后示好!

 他匆匆翻開了那被提到的最後一份信紙,果然見到上頭,是李義府用著他熟悉的字跡寫著他能為皇后做些什麼事情,請皇后救他一救。

 那字裡行間洋溢出的“陛下不可信”之意,讓李治觸目驚心,只覺一陣氣血上湧。

 饒是這出示好已被皇后察覺不妥,直接送到了李治的面前,李義府也還遠沒能憑藉著溜鬚拍馬的本事獲得什麼好處,但李治最恨的莫過於這種將他視若無物的表現,那麼李義府此舉和往雷區上踩有何區別!

 驟然聞訊的震怒之下,他一把將這封信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啪得一聲傳來。

 在書房之中隨侍的宮人也當即跪倒了一片。

 李治聽到動靜抬頭朝著周圍看去,冷聲一句,“出去!”

 讓他一個人靜一靜。

 當這立政殿中已只剩他一人時,他望向面前那封李義府手書的目光越發陰沉。

 若說媚娘彙報的阿菟之事,難纏歸難纏,也還在家中瑣事的範疇,後半段的李義府之事,就涉及朝政了。

 可真是好一個李義府。

 好一箇中書令!

 李治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平復下心緒。

 他很清楚,這並不是因為他到此刻才知道李義府的真面目。

 這人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早就知道!

 但就如同當年需要千金買骨,以李義府作為那個參考的典範,用他的小人脾性來打開局面一樣——

 如今李義府還沒徹底榨乾作用,李治是不打算動他的。

 若是他能再知情識趣一點,說不定還能得到一個善終。

 所以,李治乍看起來,是因西域使節的到來而推遲處理李義府一案,實際上卻是要用延後論罪的方式來給他脫罪。

 而根本不是在糾結要不要將李義府給解決了,以防自己的聲名受累。

 那原本就是在幾日之後要做的事了!

 從李治的角度,李義府最好的應變方式,是趁著這等禁足危機,證明他還

 是老老實實地站在李治的那邊,願意為他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揹負上一些壞名聲。

 李治也自然會感念他的付出,將他的麻煩事給壓下去。

 可瞧瞧李義府都幹了些什麼!

 他居然覺得自己身在險境之中,靠著陛下已沒什麼用了,決定去投靠皇后?

 李治按捺住了額角青筋跳動,發出了一聲冷笑。

 呵,他倒是很敢想啊。

 可惜皇后比誰都要清楚,她該當站定在什麼立場上,絕不會被他的這一出“遠大前景”所誘惑。

 李義府敢當他這個皇帝是死的,皇后卻不會!

 皇后只會在信中將李義府的這種倒戈行為批判得一文不名,對他不抱著陛下的大腿反而來求皇后吹枕邊風感到可笑。

 然後連帶著對她的糟心親戚痛罵一頓。

 李治:“……啊?”

 他對著李義府這個名字勃發的怒火,都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被打斷在了當場。

 他滿心疑惑,這裡頭怎麼又有皇后親戚的事情?

 而後他便從媚娘這封越寫越是筆力深刻,幾乎要透紙而出的信裡,辨別出了其中的內容。

 她寫道,她姐姐的兒子賀蘭敏之收受了李義府的賄賂,這才能將李義府的那封信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去洛陽。

 在得知此事後她心中煩悶不已。

 要知道,當年她寫下了那篇《外戚誡》,就是想要規範家人的言行,竭力避免還會出現長孫無忌這樣的情況。

 哪知道,最該學習這份文書的人已經過世,她覺得沒必要學此書的,卻給她來了個意外“驚喜”。

 她真是要被賀蘭敏之給氣死了。

 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因為皇后的家人一個比一個不做人,讓李治居然從“長孫無忌未曾倒臺,李義府已先變節”的苦悶中找到了點安慰。

 他甚至完全可以想象得出,倘若他和媚娘同在此地,會是何種相互傾吐開解的場面。

 當他繼續往下看去的時候,就瞧見皇后接著寫道,陛下要如何處置李義府,那是陛下的事情,她便不多加置喙了。

 但李義府此人有這等困獸猶鬥的想法,倒是不妨利用一二。

 至於賀蘭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