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江風 作品

第 130 章 130(二更+13w營養液加更)

 事實上他還要比其他人容易拿到好評。

 因為大唐有規定,轄區內的戶口提升十分之一,考評等級提升一級,農業收成增加五分之一,考評等級提升一級。

 這意味著,李清月為梁州量身定做的發展方向,其實也是最有利於唐璿刷評分的。

 至於那位負責酒水採辦的西域胡商,他既然已經在洛陽拿到了阿孃給出的優待,在梁州就不許給他以插足過多的機會,一定要把握好這個尺度。

 “這是我新添置的筆……()”

 李清月的後腦上忽然多出了一隻手,很是無奈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她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一邊斟酌著這封給唐璿的信應該怎麼寫,一邊直接啃起了筆,連忙轉頭用無辜的眼神朝著母親看去。

 算了,這支筆歸你了。還有什麼問題??()_[(()”

 李清月答道:“我在想,還有沒有其他事情可以吩咐他去做的。”

 武媚娘朝著信紙上看了眼,說道:“去歲的政績考核之中,洋州官員得了中下等,原因是梁州和洋州之間的南山處有一夥賊寇流竄。而梁州地貧,賊寇優先去搶奪洋州。”

 “你再加一句話吧。就說讓他在今年五月的冬小麥收穫後,嘗試將這夥南山賊攻克,若不成,就不必多管,若事能成,二年後的升遷我再推他一把!”

 唐璿在出任梁州官員之前沒少旁聽劉仁軌給阿菟上課,聽阿菟說他的領會能力不差,或許在現在這個發展梁州的事業之餘還能幹點別的。

 他的前上司都已一口氣憑藉戰功坐到熊津大都督的位置上了,他得多努力一點才好。

 他也確實是有這個機會的。

 按照梁州早年間的耕作規律,是不種冬小麥的,所以他們的麥田收穫就是在秋收之時。

 現在不同。提前了二個月結束的農耕隊伍,應當也恰好在此時通過釀酒賺到了第一桶金,對唐璿更有幾分歸心。只要別指揮失誤,要想擒賊不難,還正能打人一個措手不及。

 在武媚娘給出了這句提醒後,李清月顯然也想明白了這個時間差。

 “好,就按阿孃說的寫!”她當即在收尾寫上了這一條。

 而後,她便換上了要給段寶元送去的信。

 這封信倒是好寫得多了。

 其一便是告知於他,他可以不必繼續養著劉神威這個吞金獸了。

 雖然川蜀的深山裡適合爆炸,但現在有了個偏僻封地的李清月,有了個更合適於炸藥專家發揮的地方。

 其二便是希望他幫忙,在蜀中僱傭幾支挖礦團隊,最好是能全家一起搬遷到大東北的。去協助她一起開採金……不是,開採煤礦。

 “金礦?”武媚娘眯了眯眼睛,看見阿菟把這張廢棄稿給丟在了一邊。

 “我聽信誠和尚說的,

 ()”跟李治要封地的時候肯定不能一股腦都說了(),跟阿孃卻可以交代?[((),“他說那片地域,有些河流之中偶爾會淘到沙金,可能確實是金礦分佈。但因為此地毗鄰和大唐對峙的邊境,高麗人一直沒去嘗試挖掘。”

 “能不能挖到我也不確定,但若真能的話,那就賺大了!當然,阿孃不用提醒我我也知道,大唐是不讓私採金礦的嘛,我會小心行事的。”

 像是生怕武媚娘再多過問,她連忙重新寫好了信,將其塞在了信封之中,而後轉頭露出了個笑容,“阿孃我餓了,讓宮人們上早膳吧。”

 窗外照進殿中的光線已漸漸明亮了起來,這龍朔二年正月初二,已是正式進入了白日。

 武媚娘也不打算為難女兒,“行吧,讓她們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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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另一頭,盧照鄰也匆匆用過了早膳,踏上了尋人的道路。

 其實早在前日,他就問到了那位馬氏匠人的住處,但他尋思著,正月初一登門去找人,怎麼看都有點奇怪,還是往後推遲一天為好。

 但在找上這處村落,聽到此地還沒什麼動靜的時候,盧照鄰又忽然有點後悔了。

 正月初二……和正月初一,其實聽起來也沒什麼區別的樣子。

 冬天又不用耕地,起得早的真是屈指可數。

 他果然是被公主的戰功給刺激到了,才會如此著急於找到這個可能的工匠人才。

 盧照鄰哈了一口白氣,將外頭披著的斗篷又給裹嚴實了一點。

 海州幾乎沒有山,倒不是山裡的那種冷。但冬日的風呼嘯自平原上吹過,在吹入東海之前先拍打著村落前頭的高樹,以及他這個倒黴的早起行人,也讓人有點後悔,為什麼不先在點著暖爐的屋子裡多待一會兒。

 但想歸這樣想,他還是快速朝著一個方向走了過去。

 按照他最近探訪的那個匠人所說,馬氏女就住在這個村子的村尾。

 不過,哪怕女戶隸屬於戶籍下等,這位倒是在臨近的工匠中得了個尊稱,說是登門向她請教的時候,大多稱她為馬師。

 就是有點奇怪,不知道為什麼,那最後一位給他指路的匠人在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衣著之後,說了一句“幸好你不是個工匠”。

 “好像……就是這裡了?”

 盧照鄰遠遠望見了村尾的另一道欄杆界限,頓時大喜,快步朝著那最尾端的一間院子走去。

 還沒等他走到門前,他就聽到了木工敲打的聲響,在這尚且寂靜的村落中顯得格外清楚,更讓他確定自己並沒有找錯地方。

 但就在這一刻,他突然聽到了一道格外中氣十足的女聲:“我說了多少次了,打造上等傢俱最忌諱用鐵釘,釘銷釘銷,那是竹釘和木銷,做到管而不死。我看你腦子丟在路上,還不如割圓術畫出來的圓合體轉得快!”

 “馬師,我……”

 “我什麼我,還有這個位置,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你沒幾個錢就少給我玩這些費工費料的東西,老老實實用大

 ()進小出楔。這榫卯定的不是這兩片材料,是你自己多掏錢的心是吧。”

 盧照鄰頓住了腳步。

 從他所在的位置已經能夠看到,在那頭有一個指指點點的人和一個滿頭大汗的人,就是這場面簡直滑稽得驚人,因為那個提出建議之人年紀正輕,反倒是那個手握工具的約莫有個二十來歲。

 前後那連珠炮一般的斥責讓他下意識地抹了把臉上的汗,也連忙說道:“我,我這就改。”

 可回給他的卻是這樣的一句:“別改了!木工嵌合這東西差之毫釐謬以千里的,你做下一件的時候重頭再來好了。”

 也就是在這話說出的同時,那年輕的姑娘忽然敏銳地察覺到,自己身上多了一道注視。她當即轉頭朝著門外看來,正好見到了在寒風中哆嗦、目露驚愕之色的盧照鄰。

 然而下一刻,在盧照鄰的視線中,好像方才的一切都是錯覺一般。

 那年輕姑娘走了過來,臉上的表情一改方才的潑辣,配合上她那秀麗的五官,竟像是個尋常的文靜女子。

 不,倒也沒那麼溫和,或許在她的眉眼之中還能看出些生意人的爽快氣度。

 她打量了一番盧照鄰這張完全沒有印象的臉,從容問道:“請問您找誰?來打傢俱物件的?”

 但真是奇怪了,怎麼會有陌生的客人在這麼早就找上門來。

 她看了眼天色,太陽到此時才升起在了村頭,照在接了一層薄霜的地面上。

 大概也照在了,盧照鄰有一瞬間往後挪的腳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