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花 作品
第 81 章
心裡只有一個想法。
陸厝,給我等著。
讓你見見什麼叫做愛情。
他毫不猶豫地夾起那塊魚肉,放入嘴中——
咦?
沒有什麼土腥味,反而有種很奇異的爽彈感,像是在咬一塊緊實鮮甜的蟹腿肉。
又吃了一口。
顧裕生細細地咀嚼著,內心仿若柔和春風,吹去了惡寒冰封的冬天。
除去心理陰影,原來如此簡單!
對不起,是他沒見過世面!
不是西湖醋魚的錯!
“謝謝阿姨,味道真的挺好的。”
“那個蝦仁也特別好吃!”
“啊是的,這個湯汁調得是真好,加了什麼東西嗎?”
陸韻如一拍桌子:“等會我叫廚師過來跟你說,這位師傅跟了我們好幾年……”
雖然是初次見面,但是兩位達成了親切而友好的交流,以至於忽略了旁邊,那針鋒相對的兩個人。
偶爾顧裕生也覺得不對,或者他發現哪道菜好吃,也會抬眸去看陸厝,可每當這個時候,陸厝就溫柔地幫他夾菜,殷切的眼神裡,只有三個字:
多吃點。
陸仁宇幾乎沒怎麼動筷子。
陸厝也是。
顧裕生沒見過陸厝的母親,只看樣貌的話,陸厝和父親長得還是比較相似的,但是五官更為出色,由此可見,陸仁宇早逝的那位妻子,一定是個大美人。
有機會,真想看下她的模樣啊。
顧裕生不無感慨地喝了口水,潤潤嗓子。
“……你知道他是誰,”陸仁宇壓低聲音,“知道他的過去經歷嗎?”
陸厝平靜地看他:“我不在乎。”
說句不太好意思的,剛認識顧裕生的時候,他還真的去調查過對方。
就是他們這個圈子裡,很常見的那種醫生。
經濟條件不錯,家裡有一定的商業和醫療背景,和誰似乎都能認識,也能說上幾句話,畢竟最開始他們的初識,就是深更半夜時,顧裕生被傅家叫去幫忙。
因為那點命運般的好奇,他住進了對方家裡。
之後的事,就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住了。
他愛上顧裕生,和對方的身份全然無關。
()喜歡,真的是和呼吸一樣,本能的東西。
陸仁宇支著自己的頭,神情有些疲憊:“……你先跟我出來一下,韻如,你和小顧繼續。”
“我過去下,”陸厝撓了下顧裕生的掌心,“你跟小姑母聊天,我馬上回來。”
顧裕生嘴裡的東西還沒嚥下去,臉頰鼓囊囊地,點了點頭。
凳子和地面摩擦出輕微的聲響,樓道的鳳尾竹輕輕晃動。
書房的門關上了。
陸厝看著父親走向書架,自己還靠著門,雙手抱著肩膀,面沉如水。
這和他之前安排的不一樣。
不僅小姑母陸韻如出現,父親出現,還有那兩位老者,他印象很深,是小時候常常住在家裡的,寺廟的大師。
香菸繚繞中,不知疲倦地頌著經文。
“沒有父母,沒有照片,所有的過往經歷全是模糊的身份。”
陸仁宇嘆息著,從書架上取下相冊,隨意地翻閱:“這點,你該怎麼解釋?”
“你什麼意思?”
陸厝擰著眉看他,覺得這話有點過分。
難道人家顧裕生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
“他和你談過,自己是在哪裡長大的嗎,”陸仁宇繼續道,“他父母叫什麼名字,他上了什麼學校,有過什麼朋友……”
“爸!”
陸厝雙手狠狠地按在書桌上,眼眸冷得嚇人:“我沒幹涉過你,請你,也不要干涉我。”
他帶顧裕生來這裡,不是為了徵求家人的同意。
只是想按所有的流程走,來證明自己的心。
“這不是干涉,”
陸仁宇平靜地看著他:“你查不到,也不可能查到。”
“我不會查這些。”
陸厝簡直不可思議,都到這種程度了,居然會在意對方的家世嗎?
“因為你查不到。”
陸仁宇合上了相冊,閉上了眼睛。
“就像你媽媽一樣,沒有……任何痕跡。”
陸厝愣住了。
完全不理解父親的意思。
他們不是青梅竹馬麼,然後母親去世後,父親幾乎焚燬了她所有的照片,現在說查不到痕跡,又是想表達什麼?
“你找任何人,什麼男人女人,隨你的便,我不會管。”
陸仁宇在書桌後面坐下,疲倦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只有他,不行……你們不合。”
“爸,”
陸厝頓了頓:“這又是哪個大師跟您說的話?”
想明白了。
封建迷信害人不淺。
他爹一直都是那種有點講究的人,去廟裡請點什麼東西,都不說錢,說緣,一個木質小擺件就能價值八十八萬緣,家裡不在乎錢,隨便造,也隨便他在外面養小情人,但現在不能因為這個原因,管到他頭上。
陸仁宇抬頭:“這不是大師說的話……”
“還是您
有偏見,都什麼年代了還在乎這個啊,要是擔心沒繼承人,我看您年富力強寶刀未老,似乎這些年也不少添丁……”
“陸厝!”
陸仁宇惱羞成怒地拍桌子:“你在說什麼混賬話!”
“我不僅說混賬話,我人也是個混賬。”
陸厝笑意愈深:“反正我話撂這兒了,什麼天王老子來了,都別想讓我倆分開,包括顧裕生他自己說了都不算,這輩子得栽我手上。”
“你……”
陸仁宇咬了咬牙,砸在桌子上的拳頭握得很緊:“我不會害你,你們是真的沒有結果。”
“那可不行啊。”
陸厝不打算多言,已經打開書房的門,回眸看來——
那雙熟悉的、美到驚人的眼睛,讓陸仁宇一時有些恍惚。
【我們不會有結果的。】
【為什麼有了孩子……他是個錯誤!】
二十多年前,他也是這樣,強硬地與父母進行著抗爭。
“我不要和什麼相親對象在一起,我喜歡的是她啊,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為什麼不可以呢?”
父母的表情是遲疑的。
“她從小就身體不好,上次病得厲害……”
陸仁宇跪在地上:“不行,我只要她。”
早逝的妻子,於他而言,就是枚天上的白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