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侯 作品

99.疫病大篩查【2合1】


“巴根同志,你們那幾頭羊是不是出問題了?”林雪君一邊伸手指向被趕向另一邊的羊,一邊問。




“是啊,林同志,那邊那位穿白色汗衫的也是從場部過來的,說是調查員。咱們的羊是不是得疫病了?拉稀呢,也不咋愛吃草了,精神好些也不太好了,經常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就不跟群了。”老牧民巴根當即愁苦地向林雪君敘述,彷彿是蒙了冤屈在找青天大老爺喊冤。




“把所有拉稀羊的糞便都找到,集中處理。找個遠一點的地方,設一個堆糞場,將羊糞堆積起來,上面覆蓋10釐米厚的沙土,放30天就好了,不要讓其他健康牲畜接觸到這些糞便。”林雪君伸手給巴根比了比手指,“10釐米,就這麼厚。”




發酵30天后,微生物進行生物化學反應,羊糞中的有機物隨著堆肥溫度升高,裡面的病原菌、蟲卵和蛆蛹都會被殺死。




經過這種無害化處理後的羊糞還能做優質肥料。




“好。”巴根點點頭,當即喊自己的兒子們過來幹活。




林雪君大踏步往被驅趕的羊群方向走時,路過了病羊的稀糞,喊巴根的兒子過來清理,並蹲下用草莖撥了撥,仔細查看起糞便顏色、消化程度等信息。




張義松和海日古跟著林雪君,瞧見她不嫌臭地蹲在羊糞前做檢查,臉上都露出了關切又敬佩的神情。




掏出本子,林雪君開始認真記錄:




1、未見糞便中有血;




2、未見糞便中有蟲……




暫時沒有便血,也並不代表病畜不會便血,可能只是現在沒便血。




暫時未見糞便中有蟲,也並不代表病畜肚子裡沒蟲,可能只是還沒便出。




許多記錄和觀察,在真正複雜的病例面前,並不一定有絕對的意義,得經過多項診斷,甚至多例診斷才能確診。




林雪君做過記錄後便站起身繼續前行,張義松則留在原地看守稀便,阻止其他綿羊走過來發生交叉感染。




又路過一隻綿羊時,林雪君停頓下來多看了兩眼。




只見綿羊站在原地怔怔發呆,進食慾望很弱,反應似乎也有點遲緩。林雪君朝著它走過去,它也沒有出現明顯的躲避等應有反應。




嘆口氣,林雪君抽出自己的馬鞭,驅趕著這隻綿羊朝病羊群走——顯然它也不太好了。




像羊痢疾、羊瘟、羊巴氏桿菌、軟腎病、羊腹結核病等全都有腹瀉症狀,大多數都致死。




但應該不是羊腸毒血癥這種發病快的疫病,畢竟牛羊出現症狀後應該並沒出現2-4小時內抽搐死亡的情況。




在驅趕病羊的過程中,林雪君也戴上手套簡單檢查了小羊的嘴巴等部分,並沒有出現黏膜病變,也沒有口鼻出血、流膿等症狀,應該不是口蹄疫,那麼也該不是羊瘟才對。




林雪君大腦不斷篩選著各種疫病,到這時候才意識到牲畜們會得的病實在太多太多了,而那些疾病所展現出的症狀更加浩如煙海,一時難以篩選判定。




她一邊走一邊在本子上羅列起有腹瀉症狀的所有傳染病,跟在她身後的海日古便主動走到她身側幫她驅趕起小羊。




待走到往外圍趕的病羊群跟前,林雪君當即朝著穿白色汗衫的人喊道:“是場部過來的同志嗎?”




“是,你是哪位?”




“我是第七生產隊的獸醫衛生員林雪君。”




“你們第七生產隊的牛羊也生病了嗎?”調查員劉向陽聽了林雪君的介紹,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我們生產隊沒有,不過第四和第五生產隊的牛羊也病了。陳社長請場部的快馬手張義松同志到我們生產隊喊我過去一起照看病畜。你這邊怎麼樣?”




“你好,我姓劉,叫劉向陽。”調查員想伸手跟林雪君握一下,見自己掌心臟兮兮的,又不好意思地將手收了回去。




他跟一起趕羊的牧民打了聲招呼,便走到林雪君身邊,認真介紹起自己調查發現的成果:“四百多頭羊,現在發現生病的已經有一十多隻了,其他那些還不知道是健康的還是生病的呢,我得先幫牧民們把這些羊隔離起來,才能去第六生產隊的牛牧場和馬牧場上也去看看。”




“我們的馬沒啥事。”跟在後頭的海日古忙接話。




“那就看看牛。”調查員劉向陽,指了指羊:“拉稀,不愛吃草,行動遲緩,走著走著就落後了。”




“拉稀多為腸胃方面症狀,大多數疾病都伴有腸胃併發症。可能引發不愛吃草的原因就多了。行動遲緩可能是因為腹瀉造成的體虛,也可能……”林雪君深吸一口氣,轉頭對劉向陽道:




“一會兒你幫我抓下羊,我挨個給他們做下基礎檢查,再測測體溫。”




一行人將病羊趕到近百米外後,林雪君便在劉向陽等人的幫助下,開始做初步的檢查。




大部分的羊都有腹瀉症狀,也有少部分羊屁股後面的毛上並沒有沾染稀便。




大部分的羊都沒有發熱,但也有兩隻發熱的,不知道是這病本就不發熱,還是其他羊還沒來得及到發熱這階段,亦或者已經過了發熱的階段。




大部分羊都出現體虛症狀,個別出現鼻子等裸露的皮膚髮白,似乎有貧血症狀。




未出現眼球下陷,暫時還沒有出現脫水……




在仔細的檢查和快速的記錄中,太陽逐漸偏斜,晌午無遮無擋的熱意稍散。




雲層變厚,太陽時不時被遮擋在雲後,漫步在草原上的所有生靈都在這片刻獲得了喘息的機會。




林雪君本子上的記錄越來越多,待所有羊都檢查過一遍後,她又在病羊群之間穿梭了好幾圈,開始一項一項地篩選排查。




“羊瘟確定被排除了,這個病雖然潛伏期有4-6天,但會有明顯的口腔症狀。這些病羊幾乎都沒有。”




林雪君將本子上列的病症劃掉一個,並鬆了一口氣。




“綿羊痘,綿羊天花也否了。沒有長痘,沒有流鼻涕。”又劃掉一個,很好。




“不是羊腸毒血癥,這個發作幾個小時就死了,現在病羊們的情況看起來還是比較穩定的。張義松同志過來的時候,也沒說最早發病的第四生產隊有死亡發生……不是急病。”林雪君又看了看本子,那麼羊快疫和羊猝疽這種病程短、死亡快的疫病應該都可以排除了。




她又在本子上嘩嘩劃掉兩條。




海日古站在她身後,看著她像閻王爺給疾病判生死一樣,一會兒寫上點內容,一會兒大手筆地塗抹。




他一聲也不敢吭,生怕打擾了她的思考。




又過了一會兒,林雪君又劃掉了好幾種疫病。




最後剩下的基本上就只有羊巴氏桿菌、羊結核腸炎等幾種疫病了。




但因為這群病羊是三個公社中發病最晚的,症狀表現都還在初期,可能許多病症還未出現,判定起來比第四生產隊這個最先發病區的病羊要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