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正義 作品

141 苦澀的等待,果實的甘甜

  “他的眼角膜,會捐獻給一位失明的老人。”

  “他的腎,給了一個瀕臨死亡的大學生。”

  “他身上的皮膚,移植給了一個被燒傷的小男孩。”

  周正將輕飄飄的骨灰盒放到我的手裡。

  骨灰盒上,印著墩子最後的遺照,他看起來,還是那麼憨憨的,甚至還在笑。

  應該是被槍斃前拍的吧。

  真是個傻瓜,明明要死了,還在傻笑。

  “周叔,墩子......算個好人吧?”

  我分辨不出,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周正是警察,他能分辨得出。

  周正沉重地吐出一口煙氣,拍了拍我的肩膀。

  “墩子,絕對是個好人。”

  墩子能得到一個警察的肯定,我的心裡,覺得值了。

  但我總感覺很奇怪。

  為什麼好人,死了?

  詩念這種畜生,還活著?

  “苟旦,有什麼事兒,別憋著,跟周叔講,我或許不是你的親人,但卻是你可以信任的人。”

  周正見我的臉色不對勁。

  看得出,我的心,一團亂麻。

  我很信任周正。

  我也的確憋著很多事兒。

  但此刻,我卻一句話都講不出來。

  從知無不言,到沉默寡言,從一個男孩,到一個男人。

  “沈臨風讓詩念滾出蓉城,讓我不要追究詩唸的責任,周叔......”

  ......

  “苟旦,我心裡都明白。”

  “雅潔跟雅純那邊,我會跟她們解釋。”

  “你也是身不由己......”

  “說實話,我挺佩服你的,能忍到這個時候。”

  周正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將心裡的沉悶都吐了出來。

  我們兩個深沉的男人,靠在車邊,淋著雨,望著死氣沉沉的火葬場。

  “張義,也就是蓉蓉的爸爸,我的戰友。”

  “他的性格跟你很像,善良得讓人心疼,有一次,他中了彈,為了不拖累任務進度,硬是抗了一天一夜,最後我們去檢查傷口的時候,發現他的肉都爛了。”

  “我罵他傻子,但他卻跟我說了這樣一句話。”

  周正說著,無比認真地將腦袋轉向了我。

  “苟旦,我現在把那句話也告訴你。”

  “忍耐是苦澀的,但它的果實卻是甘甜的。”